“我只是跳了一支舞。”许杏仁说,“又有什么错?还是在你们的眼里,我做什么都是错的。”
老夫人道:“你要记住你自己的出身,记住顾家是如何对你的。”
“从没忘记,谢谢你们曾经对我的资助和帮助,这些我永远都会记在心里。”许杏仁微微低着头:“老夫人,我言尽于此。”
她停顿了一下,又一字一顿开口。
“我和丛疏姐一直这样下去,对彼此都是消耗。”许杏仁说,“这段关系就到此为止吧。”
“你说什么?!”
老夫人的眼神望过来,顾丛疏也是,眸光暗沉下去:“小许,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?”
“我知道。”许杏仁起身,“我也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。丛疏姐,我要的从来就不是什么顾太太的身份,我要的东西确实太多了,可惜你我之间永远都没有。”
“胡闹要有个度。”顾丛疏说,“你跟我出来。”
“许杏仁!”老夫人克制住自己的情绪,“你以为你是谁?”
顾丛疏说:“奶奶,昨晚我和小许闹得不愉快,她现在只是在闹脾气。”
她走到许杏仁的身边,放低了声音,“先跟我出去。”
“你先出去,好吗?我有话要和老夫人说。”许杏仁摇头,她的眼神坚决,“不要让我现在为难。”
顾丛疏有千言万语要问,此时也只能作罢。
老夫人缓缓吐出一口气,可以放缓语调:“杏仁,你外婆过两天也准备来医院做透析了吧?”
许杏仁说:“老夫人,您再生气,也请不要去打扰我的家人。我外婆的年纪大了,经不起折腾。放心,我之前和你定下的协议还在生效,我不会拿走丛疏姐的任何东西。我这两年演出攒下些钱,够我还当年顾家对我资助的钱。”
老夫人见她去意已决,笑容凝固在脸上。
“我以为你一直是听话的小白兔,却没想到只是在蛰伏在身边的白眼狼。搭上了孟熙秋,就真将顾家当成一个跳板了。”老夫人说,“顾家没有由你来开口说离婚的先例,我们当年能把你从那个小乡村里带出来,自然也能让你现在在这里毫无立足能力。”
老夫人一辈子都在其他人的命运之上,忽然被那种自认为一直捏在手心里的人反将一军,她自然难以忍受。
“我可以不在这里,如果您实在想这么做的话,我确实也阻止不了你。”许杏仁深深叹一口气,“望您保重。”
“你那时候还好意思对我说喜欢丛疏,不也不过如此?真正喜欢她的人,可做不来这种事情,你让她之后又怎么想?”
“她不会对我怎么想,丛疏姐对我没有感情,自然谈不上伤心。”许杏仁说:“我走了,老夫人。”
她终于快要解脱了。
其实老夫人在和她说这些事情的时候,每一句话,每一个字,都在她的心里一下又一下地戳出个血窟窿。她这些年对顾家毫无隐瞒,也没有保留。
可到头来,这场感情还是像个笑话似的。
“你是怎么回事?”她一出来,顾丛疏就过来,她的语气和声线都发沉。
“我没胡闹,不是胡闹。”许杏仁说,“你为什么总觉得我是在胡闹?”
顾丛疏就是觉得自己不会离开她。
“就是个纪念日没有赶回来,怎么就严重到你要说离婚。”顾丛疏说,“我下次记得就是了,我们的这些事不要去让奶奶烦心。”
“老夫人不会烦心的。”
“你和我出来。”家里的气氛凝重,连顾丛疏都略感到不适。但是她走了两步,没见许杏仁跟上,于是转头说,“许杏仁,不要不听话。”
曾经那个怯生生的小女孩,已经找不到任何的影子了。
许杏仁跟上她,但步子走的很快,非常迅速地就超过了顾丛疏,往外走去。
“我们谈谈。”顾丛疏说,她和许杏仁到了庭院中,可许杏仁走的很快。
两人之间的氛围并不好。
许杏仁快步往外走,但顾丛疏很快就跟到她,将她的手腕拉住:“许杏仁!”
“放开。”许杏仁的力气没有顾丛疏的大,她转头看,“我会早点收拾东西搬出来。”
顾丛疏深吸了两口气,同时自己的声音尽量是平静的,“一定要离婚?”
一定这两个字在许杏仁的心中出现时,她的喉咙却如同卡了鱼刺一般难以开口。
是,她是下定决心了。这段感情多年,如今真的走到了尽头,说不难过是假的。
准确来说,是她暗恋多年,而且无果。
除去那点显而易见的利用,最重要的是许杏仁终于知道顾丛疏一点也不爱她。
孟熙秋告诉她这件事只是个引子,是遮羞布给拽了下去的大掌,让许杏仁知道自己无法再逃避。
也是。
在三年前,她就应该要清醒。
她是一个温顺的提线木偶,现在挣脱了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