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晴洛听到这两个字却是格外开心，仿佛又在肖老太太身上看见了希望。

“肖奶奶，你还记得‘裴茗’是吗？我是她女儿，我叫洛洛，我小时候你认识我的呀。”

江晴洛俯下身体，靠近肖老太太的耳朵缓慢又认真的说道。

生怕肖老太太会听不清。

然而……

肖老太太确实听不清。

她的听力严重出现问题，大脑也正是整日迷迷糊糊，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禁锢住。

她拼尽全力，偶尔可以冲破那紧固她的东西。

换来短暂的清晰。

现在，出现在她眼前的这张脸，肖老太太认识。

这张脸早就刻在了她的脑海深处，不到死的那一刻都不会忘记。

“茗，茗……”

肖老太太一个字一个字的向外蹦，“回，来，了。”

她每说一个字，江晴洛的心就痛一分。

多么深刻的感情啊，哪怕其中一人得了五年的老年痴呆，偶尔清醒的时候叫出的还是裴茗的名字。

“茗茗……”

肖老太太看着江晴洛，艰难的唤着这个名字。

江晴洛满嘴苦涩，那句“我不是茗茗，我是她的女儿江晴洛”的话卡在喉咙里出不来。

她明白，肖老太太这是把她当成裴茗了。

也难怪，她确实长的很像裴茗，当时裴家人见江晴洛第一面时也是这么说的。

“你长的真像你妈妈。”

“是我，我是茗茗，我回来了。”

江晴洛扬起一抹微笑，伸手轻轻握住肖老太太那只枯瘦如柴的手，声音极其轻柔。

“茗茗……”

“对，是我。”

江晴洛想让这位老人心里好受些，这应该是她唯一能为肖老太太做的了。

江晴洛感觉到，肖老太太的手在回握她，这让她感到高兴。

肖老太太还没彻底糊涂呢……

“别去，危险……”

肖老太太嘴里又蹦出几个。

江晴洛眉心皱了皱，“我不去，不去。”

“小铭会，会回来的……”

肖老太太睁着浑浊的眼睛，努力用干哑的声音继续说道，“照顾洛洛……别去。”

她在重复当年的话……

哪怕是得了老年痴呆肖老太太还是记挂着裴茗。

“公司你的……”

江晴洛不知不觉红了眼眶，从肖老太太零碎的声音中，江晴洛逐渐拼凑出当年的场景。

当年。

肖老太太和裴茗都和缅甸的陆铭失去了联系。

两人心里都清楚，陆铭一定是遇到危险了，否则不会断了联系。

裴茗当即决定要去缅甸救人。

缅甸何其危险？

肖老太太的第一反应就是阻止裴茗。

她是个很厉害的女人，可再厉害也不可能一个人对抗整个暗世界。

更何况，她们都对暗世界的情况不了解，甚至连怎么进入暗世界内部都不知道。

不知道没有关系，裴茗没有一点退缩。

她要去救她爱的男人……

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她也不惧。

肖老太太劝不动裴茗，只能动用之前在特务界积攒的人脉帮裴茗打通进入暗世界的通道。

以保她的救人之路能顺利些。

通道打开后，裴茗立刻就去了。

离开之前，她安排好了所有事。

肖老太太在景城一直担心她，直到有一天她失去了裴茗的信号源。

她还没来得弄清楚原因，第二天，暗世界的人就找了过来。

肖老太太彻底意识到，裴茗肯定和陆铭一样。

两人十有八九……

不在人世了。

她也因为帮裴茗打通进入暗世界的通道得罪了暗世界。

她选择果断的离开景城，离开前，特意去找了江晴洛，想把幼小的她也一起带走。

再接下来的发生的事，江晴洛都通过肖明朗知道了。

她握着肖老太太的手加大了两分力气，泪水模糊了视线。

原来，痛苦的从来都不是她一个人。

江晴洛现在好庆幸，庆幸老天爷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。

让她知道了那么多上辈子不知道的事……

让她遇见了那么多上辈子没遇见的，美好的人……

“肖奶奶，你放心，以后我会经常来看你，你一定要好好的知道吗？我们……一起等妈妈回来。”

江晴洛也不知道肖老太太能不能听懂她的话。

肖老太太嘴里的“茗茗”一声比一声小，眼里的光亮和激动也在慢慢褪去。

最后，彻底沉寂下去……

她闭上了双眼，均匀的呼吸声很快传出来。

“睡着了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