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狂奔。
桑舟想起中介在电话里和她说的话:那个姑娘啊,好像是那家人的表外甥孙女,爸妈出了车祸都没救过来没怎么说话,租房的时候我也说过二楼不能住人,但是
桑舟把烟头碾进烟灰缸,衣服没换,也冲了出去。
炎热的夜晚,余点语不停地跑,没有方向地跑着。
只有这样,才能将情绪宣泄掉,她只有自己一个人,无亲无友,没有依靠。她不能和任何人倾诉,只能自己将痛苦消化。
而这些情绪,终究会消散在夜色中,无人可知。
她跑到凉亭前的玩沙地,今晚这里出乎意外地没有人。肺里的空气已经被消耗殆尽,踩在松软的沙子上时腿一软,跌坐下去的时候砂砾摩擦到膝盖上的伤口,刺痛袭来。
余点语的手上有几道小伤口,刚才紧握住画笔时,断裂处的木刺将脆弱的皮肤划破,她却毫无察觉。
多日来的坚强面具在独处的此刻分崩离析,仿佛溺水一般将她的身体拉着往下坠,难过的麻木感无孔不入,灌入口鼻,蔓延到四肢百骸。
直到有人在她面前蹲了下来,拉起她的手。
动作不算轻柔,甚至还很笨拙,匆忙将她手指上的伤口裹了个创口贴。
手心很热,温度源源不断地传递给她。
余点语的眼角还挂着泪,眸中湿润了一片,先是闻到了熟悉的烟草味,抬头边看到冷漠着表情在自己面前的桑舟。
她在为自己贴伤口的时候半蹲着,侧脸勾勒出令人沉醉的温柔。
余点语怔住,以为自己的眼前出现了幻觉。
桑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
被少女用湿漉漉的眼神一看,桑舟心里的烦闷更甚,那说不出的难受如影随形,她迅速站了起来。
想走,想无视这里正在哭泣的人,想对自己突如其来的善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走开,但她的脚挪不动。
余点语以为自己会这样,寂静无声地沉入黑夜,被浪潮吞没。
但是这双手却将她从令人窒息的水里捞了起来,哪怕这个人有着最冷淡最琢磨不透的眼眸,这么的难以接近。
她却听到了桑舟第一次念了自己的名字。
余点语,你想重新画画吗?桑舟的居高临下地看着她,却一点也不气势凌人,对着自己伸出手,一字一顿说得清晰,我帮你。
起来,跟我走。
著迷
空气中静默片刻,余点语只觉得自己的每次呼吸都变得好慢。她与桑舟之间就像是电影里的慢镜头,每个举动都在被放大,放慢。
包括此刻,她将手放在桑舟的手上,被紧握,被拉起来的这一刻。
所有的痛觉在此刻回归,从膝盖处传来的剧痛让她一个趔趄,桑舟的手却稳稳托住了她,让她站稳。
桑舟并没有一直扶着她:还能自己走吗。
余点语点头,视线仍然落在桑舟的脸上,一点没挪开过。
桑舟反倒勾唇笑了:行啊,哭过之后胆子倒是大了些。
余点语这才忙不迭想要低下头去,桑舟看在眼里,什么也没讲,随手拦了辆摩的,上去吧。
机车在工作的地方,现在余点语的腿脚不方便,干脆叫辆摩托过去,清吉巷里多的是。
余点语也不知道桑舟要把自己带去哪,若是桑舟今天晚上把自己卖了,她都认了。
只是想蹬上去时,却怎么也使不上劲,四肢软绵绵的。她知道桑舟还在边上看着,急得面红耳赤,心里的那点难过都被冲淡了。
刚才哭的太久,把力气都用尽了,加上膝盖上又有伤余点语懊恼的想,怎么每次自己狼狈的时候,都会被桑舟看见?
桑舟也没催,在边上看了会儿,才慢悠悠伸出自己的双手,架着余点语的双臂将小姑娘往上一抬,借力一下就坐了上去。桑舟自己上去的很轻松,长腿一伸一跨,坐在余点语身后。
她对着前头来了句:师傅开稳点,别颠啊。
余点语觉得脑袋里想有一团浆糊,浑浑噩噩的。她不会那么自以为是的认为桑舟是为了照顾自己,特地照顾自己才这样的。她只是疑惑,为什么这样的人,也会有这样的善心?
路上,两人都没有说话,有着微妙的默契,又有点尴尬。
等到了目的地,余点语才发现
这不是上次自己跟着桑舟迷路后看到的那家酒吧吗?!
当时,她和桑舟见第一面,好像也是这家lost bar。
我在这上班,进来。
桑舟让摩的师傅停在了后门,她看着动起来似乎很费劲的余点语:能走吗?
余点语垂眸点点头,下了车,示意自己可以。
桑舟也没开口勉强,只是将脚步放慢了点。
在往后台去的路上,桑舟再次和余点语确定了一遍墙绘的工作内容,那三百块不知从哪里变出来的,又塞到了余点语的手里。
后台的隔音效果不错,只隐约有音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