袁博怕被外头的肖淡梅听到,只能压低嗓音。
“你接下来省着点儿花,那些钱够你花十来年。你明年就要毕业工作,何须担心坐吃山空。”
“才不要嘞!”肖颖摇头:“时不待人,咱得把握每一个机会,不能浪费每一天。过两天你跟我爸南下,我下周末还要跟小梅姐去省城。周五出发,希望星期天晚上能赶得及回来。”
虽然现在的商业氛围仍没那么浓烈,但机遇永远只给一直做着准备的人。
她得好好利用每一个可能的机会。
袁博忍不住劝:“婶婶一人在家不大好吧?赚钱不急在一时,婶婶的身体弱,你得早晚在家帮着照顾,不能丢她孤单一人在这边。”
“嗯……也对。”肖颖道:“我妈这趟北上,我们至少得好几个月后才能见面,确实不差这么几天。没事,我明天去找小梅姐,跟她约下个周末。”
袁博放下心,温声:“别乱跑,如果需要去远一点儿的地方,就让山头送你和婶婶去。”
“行!”肖颖点点头。
就在这时,外头响起肖淡梅的告别声!
“大哥,大嫂,俺先回去了。明天俺带着云宝和她未婚夫过来,好好介绍给你们认识。不早了,俺先走了啊!”
柳青青送她出去,叮嘱她小心走好。
肖淡梅喊:“没事,今晚用不着手电筒,月亮亮着呢!”
柳青青关上门,回了院子。
肖淡名往厨房瞥一眼,低低叹气。
阿博心里头对妹妹有气,不然也不会连招呼都不打,躲在厨房一直不出来。
柳青青却脸露疑惑,低问:“他爸,你既不认得这位氮肥厂的厂长,为何对方想要请你做他儿子的主婚人?”
“我也甚觉奇怪。”肖淡名蹙眉道:“咱们离开惠城多年,交通不便,通讯昂贵,很多朋友都失去联络。听小颖说,他是十几年前直接来这边任职厂长一职,不是本地人。当年我们离开的时候,氮肥厂仍在建设中。按时间上来讲,我跟对方并没有任何交集。”
“那会不会是云宝坚持的?”柳青青问。
肖淡名微愣,实在想不出来是什么理由。
“多半是吧。不过,阿梅的两个孩子都教得不怎么好。大宝宠溺过度,十几岁的时候就一大堆毛病。云宝那姑娘好吃懒做,爱慕虚荣,跟阿梅几乎是如出一辙。”
柳青青不知想到什么,哑然失笑。
“第一次见到阿梅的时候,我发现你和你妹妹一点儿也不相像。不仅性子不像,连模样也是南辕北辙。若不是前些日子叔叔说起,你是不是要瞒我一辈子?”
以前她并不知道肖淡梅是去世的公公抱养来的,觉得他们兄妹没一点点相似之处,曾偷偷怀疑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妹。
肖淡名略有些无奈,低声:“她虽不是我爹娘亲生,但有缘被我爹收留收养,便是我的亲妹妹。在我心里,我也一直将她当成亲妹妹照顾。可惜啊……小叔说得对,她身上没有咱肖家人的血统,是融不进肖家。”
母亲病逝的时候,他才十二三岁。家里本来只有三口人,少了母亲后,老宅到处空荡荡,安静得可怕。
当时的老宅还是原来的大宅院,是现在的好几倍。走来走去到处都冷冷清清,父子两人都很不习惯。
一天早晨,老父亲发现一位老妪晕倒在自家门口,旁边还有一个两三岁的小女孩在哭。
老父亲搀扶老妪进屋,喂了一碗米汤。
老妪虚弱解释,她们是西北地方逃难来的。家里人都已经死了,只剩她和孙女两人相依为命,随着逃难的人潮来到这边。
老父亲喂了小女孩喝米粥,小家伙可能是太久没吃到东西,激动得抱住父亲的大腿不松手。
尽管老父亲给老妪请了大夫,谁知老人家还是撑不过隔天,留下孙女撒手人寰。
老父亲说家里太冷静了,不如将小女孩留下,给他做妹妹。
他答应了。
老父亲看着窗外墙角的一株红梅,给妹妹取名叫“淡梅”,沿用了家族这一辈人的“淡”字。
当时小女孩还不怎么会说话,也不懂事,每天都愣愣张望来去,跟在父亲后面要吃的。
老父亲悉心教导她,可惜她天资愚笨,更不勤快好学,故此学了两三年只会写自己的名字。
她也忘了她原来的家庭,一直以为她就是肖家的父兄宠爱的小女儿。
血缘奇妙不已,即便生在同样的环境下,肖家人一个个聪颖得很,饱读诗书,喜爱书画,唯独妹妹学了好几年还只认得简单几个常用字,而且极厌恶书画。
老父亲很失望,却仍疼她爱她如初。
后来小叔回来了,每天带着他下棋画画,斗诗作词弹古琴,妹妹却总是叽叽喳喳吵闹,弄得小叔很不耐烦,嫌弃赶她去找老父亲。
小叔不喜欢妹妹,嫌弃她身上没有肖家人的血统,也嫌弃她的粗坯和不好学。
老父亲倒也不在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