肖颖和袁博微愣,赶忙凑去窗口张望。
——竟是川七!
老人家裹着一张破棉袄,哆哆嗦嗦站在昏暗的小巷里,对着他们讨好笑了笑。
袁博挑了挑眉,道:“绕前头来,我给你开门。”
“哎哎!”老川转身钻入夜色中。
袁博大跨步奔出去,很快带着老川来了厨房。
“把你那破被子扔外头,灶头很暖和。”
老川嘿嘿笑了,问:“咋了?嫌弃俺这破被子臭?”
“是。”袁博实话实说:“都能熏死一头牛了,你几年没洗过被子了?裹着被子满大街跑,服了你了。别熏着我媳妇,搁角落里吧。”
老川只好照做,随着他进了厨房。
厨房里的灶火一直在烧,热烘烘的。
老川打了一个哆嗦,赶忙凑在灶火旁,“好滴很!热乎乎的!人老了,一到冬天身上冷得很。”
肖颖勺了一碗热汤,递给他。
“老大叔,您喝几口热乎的吧。里头我下了姜,喝了能驱寒。”
“谢谢!谢谢!”老川接过,一边呼哧吹着,一边咕噜喝着。
袁博动作迅速做烙饼,问:“今晚指不定还会下雪,你不在桥洞里躲着,跑出来做啥?”
“俺这不有急事告诉你们吗?”老川颤着手抱着碗,瞪大圆溜溜的浑浊眼睛,“氮肥厂那头出大事了!”
肖颖惊讶挑眉,跟袁博对视一眼。
“……出什么事了?”
老川咽下口水,激动道:“他媳妇,你——你那林建桥姑父被抓了!林建桥,对不对?他是肖淡梅当家的,个头不大,矮瘦矮瘦。今天下午被抓了,好些人都瞧见了!”
什么?!
肖颖压下心头的疑惑,问:“被抓了?为什么被抓?被谁抓了?”
老川压低嗓音:“是被一队人抓走的,俺瞧不明白,但附近的人都说是啥执法人员。被抓的人好几个,你姑父就是其中之一,还有几个氮肥厂的小领导。对了,今天早上陈水柱也被抓了,就是氮肥厂的厂长。”
“我姑丈是因为什么被抓的?”肖颖皱眉问。
记得上辈子姑父只是被撤职,工作丢了而已,并不用被抓。
尽管如此,姑姑还是哭得死去活来,一个劲儿骂陈冰害惨了他们家,嚷嚷着要赔钱赔地,不然就要跟他们家死磕到底。
陈冰每天带着林云宝醉生梦死,啥事都不管,就连倪殷红病倒了,也是不管不顾。
老川摇头:“具体俺不知道。不过,俺听氮肥厂的人说,你姑父是搞财务还是会计的,偷偷弄了厂里好些钱,所以才会被抓。现在氮肥厂那边乱得很啊,吵架的吵架,闹事的闹事,人乱心也乱。”
“前一阵子不是说要发工资恢复正常吗?”袁博问。
老川瞪眼:“哪有!当时确实闹得挺厉害的,后来有人跑出来说下个月就发工资,让大伙儿都回去,准备下个月重新工作。谁知等了又等,等得都快不耐烦了,却是上头来抓人来着。好些工人几个月没工资领,又被拖了两个多月,一个个都气得不行!”
“气有什么用?”肖颖蹙眉:“不想办法脱困,干等着氮肥厂扭转形势发钱——最终都只是白等!”
老川点点头:“可不是白等了吗?人都被抓走了,厂子说是要封,现在大伙儿一个个哭爹似的问拖欠的工资咋办,可谁知道咋办。”
肖颖暗自担心,站在灶台边若有所思。
袁博迅速做了两个烧饼,递给老川。
“天气冷,吃饱后早些回去歇着。”
老川一把接过,狼吞虎咽。
袁博拍了拍手,问:“桥洞里有柴火没?”
“有啊!”老川答:“没大冷前俺找了几十根柴火堆角落里,回去就烧上。”
袁博淡声:“几十根哪儿够,明天记得去找多一些。今年的冬天来得晚,过了年指不定还会接着冷,多找一些堆桥洞里风干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老川大口大口吃着,满足嘿嘿笑道:“你小子的手艺愈发好咧!俺好久没吃到你做的烧饼了,想得很。可惜就这两个……有些少哎!”
袁博瞪他一眼,转身继续烙饼。
“我再做两个,你带回去明天能吃。我媳妇的姑丈毕竟是亲戚,你有空听到啥消息,不管是好是歹,都过来说一声。”
“好嘞好嘞!”老川喜不胜收,“俺干啥啥不行,打听消息每回都行。”
肖颖突然想起什么,问:“老川,厂长陈水柱被抓了,那他的老伴呢?儿子……不用抓?”
“他老伴病了,前天送医院里头住着呢!”老川想了想,摇头:“没听说他儿子被抓。俺听氮肥厂的一个组长悄悄跟旁边的人说,逮捕令下来一共是七个人,分两批逮人,今天就全部都给逮走了。”
肖颖眯住了眼睛。
果然不出她所料,陈水柱绝不会舍得唯一的独生儿子受罪,仍会跟上辈子一样,悄悄找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