早饭后,袁博带着工人们上山,除了仍再赖床的龚仲鑫。
肖颖一边啃着面饼,一边跟老川聊话。
林小鹿端出一盆豆浆,笑眯眯解释:“刚才三冰磨的,大家都喝点儿。”
“谢谢!”肖颖挑了挑眉,压低嗓音:“沾孕妇的光——真好。”
林小鹿抿嘴娇笑,回厨房去了。
刘三冰在一旁劈柴,擦着汗水喊:“媳妇,水晾好了吗?晾好装上,我得准备山上了。”
“快了!”林小鹿在里头应声:“一会儿就能好。”
就在这时,龚仲鑫甩门走出来,脑袋上顶着一头宛若鸟巢的发丝,幽魂般飘了过来。
“饭!麻利点儿!”
老川赶忙端过盘子,讨好笑道:“小哥,吃面饼,还热乎来着。”
“嗯。”龚仲鑫懒洋洋哼了一声,拿起大口啃,扭过头喊:“三冰,你开车上山吧?记得捎我一程,我懒得爬山——脚酸!”
刘三冰忙应好,“等保温壶接了水,就能出发了。”
肖颖看了一下天色,问:“三冰哥,你什么时候能装煤回来?十点多?我中午要进城一趟办事。”
“行的。”刘三冰将斧头搁下,喘气答:“咱们的煤都是一小车一小车弄出来的。龚师傅还做了两个斜梯,只要推上去一倒,煤就装车里了。”
一旁的老川颇为心疼,咕哝:“阿博的货车还那么新……装煤可惜咯!脏不隆冬!”
“装煤有钱,怕啥!”龚仲鑫翻了翻白眼,不屑道:“货车就是来载货的,脏的就不装?难不成只能装金子?”
老川找不到话来反驳,讪讪笑了笑。
刘三冰哈哈笑了,道:“以后也只能装煤了。中午我先载一车去我大哥的厂子,那边的炉子天天烧煤,我大哥前些日子说如果能便宜点儿,他老板铁定给咱们煤矿定。先弄一车过去让人家烧烧看。对了!我大哥的老板也认识阿博,之前帮他载过好几趟货去省城。”
肖颖出声提醒:“三冰哥,记得跟人家说我们这里叫‘丁山煤矿’。晚些时候我进城去做个大牌子挂在大门口,再挂个在咱煤山上。”
“好咧好咧!”刘三冰应声。
龚仲鑫刚刚睡醒,乍听到这个“名字”,禁不住挑了挑眉,灌了一大口豆浆,将嘴巴里的面饼快速吞下。
“丁山?薛丁山的丁山?谁取的?”
肖颖眉眼笑弯弯:“我和博哥哥一起取的。”
冷不丁被撒了一把狗娘的龚仲鑫忍下翻白眼的冲动,不咸不淡道:“还行吧。”
能让龚师傅亲口赞一句“还行”的事,出现的频率得是凤毛麟角。
肖颖丝毫没跟他计较,笑呵呵看着他脑袋上惨不忍睹的鸟巢。
“龚师傅,你不剃头吗?你确定屋檐下的小鸟哪一天不会认错你的头发当自家窝?”
龚仲鑫啃着饼,没好气抱怨:“我也想剃呀!这儿有吗?!哪儿有理发店呀?我上哪儿剃头?这鬼地方鸟不拉屎的,除了煤就是煤山,你让找人给我剃头去?”
山尾村是一个极小的小山村,这几十年里超过一半的人口搬走或进城。
人少,消费力基本没有,杂货铺都没有的地方,更不可能有类似“理发店”这样提供服务的店。
村里的孩子理发基本靠父母或自己乱长一通,而大人们基本都是顶着乱糟糟的长头发或短得不行的寸头。
肖颖憋笑:“没事,有空让博哥哥还是三冰哥带你去城里的理发店。”
龚仲鑫鼻子轻哼,继续吃着。
刘三冰很快收拾好,提了几个保温壶装进竹筐,随即抬了上车。
“龚师傅,你吃饱了吧?”
龚仲鑫懒洋洋抬脚,道:“来了!催什么催!催魂啊!”
货车发动了,引擎呼啸上山了。
宿舍区的外围正在建低矮的围栏,工人们笑呵呵砌砖,一边聊着话。
林小鹿一边刷碗,一边煮水,忙得满头大汗。
肖颖帮忙摘菜,关切问:“你没什么不好的反应吧?记住医生的话,千万不能干太粗重的活。挑水呀,提米面呀,都通通不要,让三冰哥或其他人干,懂吗?”
“俺……挺好的。”林小鹿低声:“没啥不舒服的。就是早上起来的时候,胸口恶心得慌,干呕了几声。不过吃饭倒好好的,胃口跟平时没啥两样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肖颖提醒:“记住医生的其他叮嘱,一切小心呐。”
林小鹿红着脸,支吾:“昨晚俺跟三冰说了,他……他说他会忍着的。俺跟他说得忍到孩子出生,他有些犯愁……他说他忍不住的时候就跟俺分床睡。”
肖颖抿嘴低笑。
快十点的时候,袁博开车回来了,满满一车的煤,在阳光下闪着点点光亮,甚是好看。
——除了坐在煤上的龚仲鑫。
肖颖狐疑问:“三冰哥呢?他不送我去城里了?”
袁博淡然摇头,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