潦草的稿子刚刚打完底,鼻尖突然飘落了一瓣雪花。
唐惟妙抬头,天上还挂着太阳,她伸手摸鼻尖时,才发觉到,自己的小指冰凉到发麻。
远处的天边压来滚滚阴云。
风雪如利刃飘来,两旁的花草瞬时冰冻。
唐惟妙站起身,双脚已经被黏在冰面上。
惨了,中招了,是敌人!
打到家门口来了!
敌人还未现身,但露这一手,也足够说明来的是个大妖。
唐惟妙心跳到了嗓子眼,她稳住心神,放声大喊:“方叔!打来了!!”
方束似一条火线,从门厅飞驰而过,划向天空,威风凛凛直怼深林。
唐惟妙:“好帅!”
帅字的尾音还未消失,就见一团熄灭的火球被扔回脚下,方束滚地而起,半身冰霜,挡在唐惟妙身前,低声道:“回地宫。”
他手掌心晕出火团,给唐惟妙的脚腕消冰。
“毕方,你还妄想消融我的冰雪?”冰冷的女声回荡在凤庄。
风雪卷过,雪凰落地收翅,亭亭玉立,身后雪尾轻盈落地。
她若不是手里拿着长鞭,刚刚还打飞了方管家,唐惟妙一定会不吝赞美这姑娘的气质。
冷若冰霜女王范儿,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高傲姿态。
不过这举手投足包括说话的感觉,让唐惟妙想起一人来。
“她跟那个藏雪是什么关系?”
“他妹妹的女儿。”方管家仍然尽心尽力融着冰,低声道,“藏雪寿终后,雪江区归她。”
“雪江区……到底是几区?”
“咱们分出去的,比较特殊。”方管家道,“后来靠这姑娘在赌桌上赢来了三区和五区的地,侵吞了一部分,但国家始终没承认,所以就只叫他们雪江区。”
“这也行?”唐惟妙一只脚好似能动了。
雪凰见状,稍稍扬了扬鞭,冰爬上了唐惟妙的膝盖,冻得更深了。
方管家道:“云深小姐,有什么仇怨,咱们关起门来自己清算,和人无关。”
“好说。”雪凰抚着手中的长鞭,“你年岁也不小了,算看着我长大,十年一次的有羽族年聚上,你对我照顾有加,我也不愿意伤你……我只带走她,好问问凤涟,凭什么这世界,要按他的想法发展?!”
她手中的雪鞭延展如蛇,向唐惟妙的咽喉卷去。
方管家周身燃火,挡住了一击。
“方束。”雪凰的眼睛蓝光闪耀,耳边浮出一道冰雪羽毛,她声音如古老钟鸣,“让开。”
两个字唐惟妙心头一震,喉咙发紧,耳鸣声阵阵。
方管家身躯颤抖,挪动了脚步。
唐惟妙后知后觉,这应该就是常说起的……百鸟朝凤吧?
雪凰满意至极,再次扬鞭,鞭梢直卷唐惟妙的脖子。
唐惟妙也不顾形象是否猥琐,恨不能把自己团成一只球,弯下腰,双手护着咽喉,别开脸,紧闭着的睫毛微微颤抖着。
然而,鞭子并没有卷走她,也没有落在她身上。
唐惟妙睁开眼,眼前一片蒸腾的雾气,雾气中,还有好闻的,她无比熟悉的馨香。
身前站着她的丈夫,高大帅气,融冰消雪,黑色的手套握着鞭稍,慢慢松开,融化的鞭子水气蒸腾。
他微微抬眼,紫红色的火瞬间蹿烧到了雪凰手中。
雪凰扔掉手中的鞭子,看它还未落地就融化为雾,消失在半空。
“辛涟……”唐惟妙开口叫了一声,眼泪汪汪,忍不住就带上了委委屈屈的哭腔。
安全了,但也想哭。
“有话和我说,就直接找我。”辛涟拉住唐惟妙冰凉的手,顺便拍了拍方管家的肩头,方管家如梦初醒,愧疚万分,退开一步。
“到我地盘,敢擅用羽令。”
他一个眼神甩去,严辞道:“道歉。”
雪凰怔愣片刻,身体似不受控,垂眸行礼,毕恭毕敬向唐惟妙和方管家道了歉。
而后她羞愤万分,退后数步,周身防备。
“你们一夫一妻,你二区要听界外的就听,凭什么要我们也服从?”雪凰说道,“不服的全被你杀了,下一个是不是就要轮到我了?同族相残,凤涟,你可真是个孽种!”
“本性是本性,律法是律法。不随时代变迁,即便不是我,也会有其他先行者,推你们向前。”辛涟如此道。
“我本性就是如此!我服从了新政,我难道要守着一只凤,天荒地老吗?!”
雪凰登基仪式未过多久,正是为自己选夫挑新人的时候,可最近新闻不停播报辛涟所做之事,这令雪凰深感惶恐。
她刚还想过过领主的瘾,畅快地享几个漂亮雄性,结果他们就要革她的命!
起初她以为只是小打小闹,直到她看到十三区的金雕一家飘荡在镜头前,几个反对的老领主也被烧得尸骨无存,她怕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