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惟笑:“哪只?我怎么知道?”
唐惟妙自然也没问他,蛋壳里已经飘出了回答。
“妙妙。”
声音细婉活泼,声音收尾时,有鸟类特有的鸟鸣共振,绕了好几个弯,转音水平极佳。
“是小只,妹妹。”唐惟妙说,“你要是闲着没事干,就想想名字吧。一个哥哥,一个妹妹。”
“想什么啊,就叫哥哥和妹妹。”
唐惟妙慢慢荡开嘴角睡意朦胧的笑:“随便你。”
知道蛋会开口叫,也能听懂人话后,唐惟笑抱着蛋去了小阳台,想起大爷说的,开了一个冬天都不败的花,唐惟笑透过玻璃门望了一眼。
唐惟妙懒,而且她投入起来后,会做到物我两忘,自己都照顾不好,更别提家里的花花草草。她的小花园里,除了老父亲来种的月季,剩下的都是一些常年都旺盛生长,耐活好养的绿叶草木。
如果有东西开花了,那只会是月季。
“月季……不就是四季开花吗?”唐惟笑打开了阳台门,走到了小花园里。
院子的东南角,开了一支米黄色的花,唐惟笑研究了好久,翻着百科看了,犹犹豫豫确定,这应该就是月季。
此处除了这朵花,也没有别的花,连花骨朵都没,只有它是幸运又顽强的独苗。
而后,他明白了老大爷为什么说奇怪。
这花没有任何枯萎的意思,娇嫩堪比新开,拥有着诡异的盛放期青春气息。
“妙妙,你记不记得这月季开了多久了?”唐惟笑问。
当然,补觉的唐惟妙是不会回答他的。
蛋壳里又是一阵晃动,其中一只学着他叫:“妙妙。”
之前的妙妙,叫得像辛涟的咬字和口吻,而这个妙妙,就活脱脱是唐惟笑老母亲呼儿吃饭式的妙妙了。
唐惟笑乐了:“还挺好玩!”
孩子没回应时,就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凤凰蛋,一个球状物体罢了。但有了声音,能跟人互动后,立刻变得有意思起来。
既然如此好学,唐惟笑不厌其烦的教他们叫舅舅。
他涮了花园里的洒水壶,接了半桶水,挨个把花园里有根的植物都浇了水,而蛋里飘出竞赛般的“啾啾”叫声。
这声音,引来了许多飞鸟,站在附近的树上或是花园的栏杆上,盯着唐惟笑看。
唐惟笑拍了拍蛋,看热闹道:“听舅舅的,百鸟朝凤技能走一波!”
他本来就是玩笑话,可没想到,那小只活跃的妹妹仔,竟然嗷出了长长的一声鸣叫。
稚嫩,尖锐。
“谁家水壶烧开了?”他听到楼上的邻居发闷的疑问声。
“嘘嘘!”唐惟笑蹲下来,试图用衣服隔绝这悠长的开水鸣叫声。
好似不过瘾,这声音换了口气,紧接着来了第二把。
院子里的鸟叽叽喳喳声都静了,更多的鸟飞来,静静围着花园蹲着,黑豆似的眼睛都盯着唐惟笑怀中的那颗蛋,细想画面还有些惊悚。
第二次的叫声短了许多,叫到最后,直接歇菜。
院子内的鸟寂静片刻后,忽然齐刷刷振翅,在小花园上方盘旋,叽叽喳喳吵闹了起来。
唐惟笑见状撤回屋内,刚挪动半步,蛋内传出一声更有力量,也更成熟的叫声。
大只的那个要替妹妹完愿了!
唐惟笑脱了皮夹克裹住蛋,出门前,他还嫌弃衣服太厚,穿不出他的衣品来。但现在,他只恨自己出门没穿军大衣,皮衣什么的,也太中看不中用了!
“别叫了别叫了,都来了,舅舅怕,真怕!咱还在人间呢宝,收敛点!”
如果唐惟笑通鸟语,掌握凤凰的鸣叫语言,他就会知道,妹妹的确是在发动“众鸟向我跪拜”的本能呼唤,而大只的哥哥并非在替妹妹叫,他是在呼叫父亲。
那些围着他们叫的鸟,是在说快跑。
而且,他感应到了父亲的气息,如一道火光,朝这里飞来。
唐惟笑在群鸟盘旋,小凤凰嘶叫的慌乱中,瞥见了那朵月季花。
不久前还坚`挺一个冬天的花,现在半边黑斑半边凋零,如龟裂的大地开出一只惨绿色的毒骨,摇摇欲坠。
坠……
盘旋的鸟忽然倒头栽下,如雨般砸坠在花园里,在密密麻麻掉落的空隙中,唐惟笑才窥到紫红色的雾气。
他几乎是本能的,就从口中吐出一句话。
“狐毒。”
紧接着,他头一懵,热气从口鼻蜿蜒而下,两道黑血。
唐惟笑猛地一愣,发疯般朝客厅跑。
“妙妙!!”
粉紫色的雾像浸泡了毒水的轻纱笼罩住了他的脑袋,满眼都是紫红,活像鲁智深把挥向镇关西的拳头打到了他的脸上,醋泡着铁锈化成了水,从他的眼睛里,酸胀地淌了出来。
“妙妙醒醒!”
唐惟笑紧紧护着蛋,在紫红色的雾气中大口呼吸