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样呢?”
赵静怡强撑着走向张岳泽,每走一步,就往自己身上扎一刀。
张岳泽面色青黑,一时间说不出话来。
他不言语。
赵静怡手上的动作就不停,匕首在拔出和扎入之间,鲜血飞溅。
天色暗沉下来,她四周的地面上一片鲜红,如同开了满地妖异而绚丽的花。
北风呼啸而过,吹得大公主一头青丝凌乱飞扬。
周遭陷入死一般的寂静。
张岳泽就那么看着她,握刀的手紧握成拳,手臂上根根青筋爆出。
大公主在自己身上足足扎了十刀,倒最后已经没有力气再把嵌入骨肉间的匕首拔出来,只能任由寒冷的刀锋扎在身上 。
鲜红的血从各个伤口处溢了出来,将她一袭胭脂色的锦衣染上了更艳丽的色泽。
赵静怡强忍着,挺直了浑身是血的身躯,抬头看着张岳泽,哑声问道:“你家中父母和兄弟姐妹的帐全算在我上,十个人的命,我今日还你十刀,你可解恨?”
“赵静怡……你以为!你以为这样就够了吗?”张岳泽翻身下马,一把将赵静怡身上的匕首拔了出来,狠狠的抛开。
他一把掐住了大公主的脖子,恨声道:“你以为往身上扎几刀,就能了解恩怨?就能和我扯清干系?你休想!”
这两人,也曾红罗帐里看芙蓉,龙凤烛下饮合卺。
张岳泽眸里全是血丝,“我没说你可以死,你就得给我继续活着!我许你死了,你才能死!”
那一年那一天。
他也曾为她倾心倾情,跪在皇帝面前,真心实意求娶出嫁两次都令夫家不得善终的她。
张岳泽觉得自己同前两任驸马都不一样,任父母兄嫂如何劝他,都不改心意,欢欢喜喜的将大公主娶进门,想着要敬她爱她待她好。
直到被抄家的那一天,家中父母兄弟连同刚出世不久的小侄子都不能幸免,赵静怡却像没事人一般,锦衣华服的回了宫。
他才知道,这一切全是圈套。
什么花前月下,一笑倾心,根本都是泡影!
张岳泽在逃亡的路上,一天一天逐渐清醒,一日又一日将怨恨加深。
在饥寒交迫的时候,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,在一次又一次厮杀中,想的都是死如何将夺命刀扎进她体内……
他曾经有多爱她,如今就有多恨她。
赵静怡被他掐的脸色发紫,出气多进气少,眼看着命将休矣。
温酒拼命的挣脱两个张家军的禁锢,一头撞向张岳泽。
她用尽全身的力气,硬生生将人撞开了,连忙伸手接住了无力倒地的赵静怡。
青二等人从城墙上飞身跃下,顷刻间就将温酒和赵静怡护在了包围圈内。
“少夫人……”青二伸手去扶她,想同她说‘放开大公主吧,她今日逃不过这一劫了’,可看温酒这模样,愣是没法讲这话说出口。
“公主……”温酒跌坐在地上,抱住赵静怡,一边摁压她的穴道让她喘过气来,一边同青七道:“去万华寺!把应无求叫来!”
青二皱眉道:“可是……”
温酒不断按压着赵静怡的穴道,汗珠从她额头滚落,滴在了大公主眉心。
赵静怡长睫微颤,颤声道:“别按了……”
她嗓音暗哑,低声说:“你这人真是……还不如早些让本宫死了,还不用受这罪。”
大公主话虽是这样说的,却忍不住抬眸朝万华寺的方向看了一眼。
究竟是意难平……
“去叫应无求来!快!”温酒一边吩咐青二,一边撕下身上的衣衫给大公主包扎。
赵静怡身上的伤口太多了,她怎么包扎都止不住血。
再加上温酒双掌本就血迹斑斑,一时间,分不清布条上的血是谁的。
“行了,别瞎忙活了。”赵静怡嗓音微弱,扯了扯嘴角,哑声道:“张岳泽今日不会放过本宫的,要不你动手补一刀?”
温酒刚要说话,张岳泽持刀打飞了两人面前的几个守卫,一手抓向了赵静怡的衣领。
在这时,狂风席卷过长街,漫天枯叶纷纷扬扬。
一柄金色禅杖穿过人群,打在了张岳泽心口,瞬间将他逼退数步。
来人一袭僧袍,踏着满地的枯叶一步一步走向赵静怡。
往日平静无波的眼眸,此刻被鲜红渲染,他蹲下身来,伸手将赵静怡脸上的血迹抹去,模样小心又温柔。
他朝温酒微微颔首,道了一声“有劳温掌柜了。”
而后。
应无求将浑身是伤的赵静怡打横抱起,昔日将她视作洪水猛兽的人,此刻抱着她,有这样自然的不像话。
赵静怡看着他,哑声问道:“你不是最不愿见我么?此时又来作甚?”
“今生虽不能同卿生共欢,但我可以和你同日死。”应无求抱着她,转身看向张岳泽和一众张家军,眸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