侍卫先退下。
卓晏张了张嘴,看着唐月娘想说什么,阿南却道:“阿晏,你也去吧,这事不是你的责任。”
唐月娘冷眼看着一干人陆续撤走,阁内只剩下伫立不动的朱聿恒、阿南、诸葛嘉、韦杭之等人。
正要随大流离开的马允知,却被阿南叫住了:“马将军,你身为本地将军,又是安排此次行程之人,在这边出事你却先离开,这样不太好吧?”
马允知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,只能忐忑走了回来:“多谢殿下许可,容卑职留在此处听用!”
“好了,唐宗主,接下来我便一桩一件将你所犯的罪行戳穿吧。从哪儿说起呢……这么说吧,我在矿上听到了一些流言,比如梁辉对你动手,是因为你前夫找来了;你与外面的野男人有私情,甚至还送了银两之类的。但我问遍了矿场,也无人知晓你的前夫与野男人究竟是谁,只知道流言最早来自于刘五。
“刘五,矿场看守仓库的一个普通人。他身上与本案却有两处交集点。第一,他是唯一一个知晓卓寿为何会独自离开矿场,以至于在荒野中被雷火烧死的人。第二,他也是看到了你与外面的男人私相授受,给了对方银两的人。”
说到此处,唐月娘那镇定的面容上终于微微变了色。
“这让我感觉有点奇怪。一个不离仓库的仓管,在差不多的时间内,忽然遇到了两个秘密。难道说他听墙角的频率居然如此之高?再进一步想,那么有没有可能,这两个秘密,其实就是同一个秘密呢?即,卓寿提前离开矿场后死亡,与你的前夫上门纠葛,其实是同一件事。而你跟男人私相授受的东西,就是导致了卓寿死亡的原因。”
“这么一想,我面前一切便豁然开朗了。二十年前的变故、二十年后的重逢,一切都可以连起来,成为一个完整的因果故事。”
众人的目光全都关注在阿南与唐月娘身上,唯有朱聿恒一边听着,目光不动声色地顺着横梁的灰迹游移,飞快在心中计量测算四面上下的汇聚中控点。
而阿南早有准备,从袖中取出一份抄录的薄薄案卷,展现在唐月娘面前。
“二十三年前,杨树沟被北元夷平,全村百余人一个不留。而当时驻守杨树沟附近的卫所,百户马允知,副手卓寿,剿灭了北元流匪约百人,马允知由此升职,不久后调任延县为镇抚,而卓寿升任百户。”
马允知听到自己名字,顿时一个哆嗦,脸色更难看了几分。
“当时卓寿私藏太监,为避人耳目,最好的方法自然是生一个孩子。然而,这个孩子要从何而来呢?”阿南慢悠悠地说着陈年闲事,转向唐月娘,“这个时候,他遇到了一个适龄的、能生育的女人,她在封闭的山沟中长大,在杨树沟被北元流兵夷平之时幸存,稳妥又干净。”
唐月娘神情冷冷地看着她,像在听另一个人的故事,可眼中的恍惚又像是在看着前世的自己。
“原本,孩子出生后,这个女人自然也该消失在茫茫世间中,再也不会出现。谁知,命运兜兜转转,在敦煌这个西北沙城中,他们再次相遇。”
马允知盯着唐月娘,脱口而出:“卓寿的孩子,是她生的?”
…… 大鹏金翅(3)
“可让我疑惑的是,卓寿如何会向当初自己迫害利用过的女子勒索敲诈?而你看来绝不像是没有主意的人,又怎么会瞒着丈夫,偷取家中那么多银两,拿去给自己的前夫?”阿南没有理睬马允知,只盯着唐月娘,继续说了下去,“可事实表明,那日发生的一切,确凿无疑。你将银子交给了卓寿,而卓寿死在了回去的路上。卓寿临死时,众人因为惧怕引火烧身,并无人接近;仵作过来验尸时,他身边也并未发现银子,那么,你被‘前夫勒索’走的银子,究竟为何会突然消失不见呢?”
说着,她抬起手,指向了地上碎裂焦黑的屏风,众人的目光随着她的手,看向了已经烧毁的祥龙眼睛。
墨长泽恍然大悟,道:“当时她交给卓寿,并不是银子,而是外表包银的喷火石!”
“对,便是喷火石。拙巧阁坤土堂主康晋鹏曾告诉过我,将煤块封在窑中干馏,可制取到焦炭,再与石灰同炉煅烧,如果炉温够高,便能得到一种遇水爆燃的石头,只要稍微加一点引燃物,就能在雨中越烧越旺。”阿南看向咬紧牙关的唐月娘,道,“由此,雷火为何先从卓寿的左肋烧起也便不言自明了。因为你做了一件事,让他肯定会将致命的东西放在此处。”
她伸出手,做了一个接过东西的手势:“银子。以右手接过,探入衣襟,揣在怀中。”
诸葛嘉质疑道:“可卓寿曾是应天都指挥使,就算充军下放,他何至于向一介妇人勒索这么点东西?”
“卓寿不至于,但唐月娘可以制造机会啊。比如说,她还念着当年亲生的孩子,因此给他打了平安锁,请他代为转交给孩子。银锁一般都是空心的,为了防止凹陷,里面填充些东西也很自然,穷人家甚至只外面包一层银上去,因此卓寿自然不会起疑。
“送银锁的时机,当然是经过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