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,在众人都看不见你们之时,一把扯掉瑙日布颈上的金翅鸟首饰,将手中伞倾向自己。瑙日布颈间的喷火石纽扣失去了遮掩,立即在暴雨中剧烈燃烧。咽喉受损,瑙日布迅速失去意识,死前唯一的动作,应该就是抬手扼住自己剧痛的喉咙,因此造成了那般怪异的死状。
“接下来,你便装出害怕的样子,留下瑙日布被汉人胁迫的证据,借跳井死遁,与早已联络好的青莲宗会合,冒充起了梁家早已不知下落的双生姐姐梁鹭。唐月娘机关算尽,在月牙阁设下喷火石、弩箭、六极雷三重杀机,而你则以自己跳的舞难度太大,需要人帮助为由,带唐月娘混入月牙阁,并在发现随行中有擅长六极雷的楚元知之时,负责解决掉他。”
阿南逼近她,一字一顿问:“事到如今,你还有何话说?”
旁边的楚元知与金璧儿终于回过神来,两个人相扶着站起身,不敢置信地望着面前的梁鹭:“表妹,你……”
“呸,我是北元高贵的王女,谁是你们表妹!”梁鹭无可抵赖,终究露出狰狞嗤笑,“凭什么?凭什么同是草原的儿女,男人能劫掠厮杀,为我北元百姓开疆扩土,我做女人的却只能被送来和亲,要乖乖做异族的女人,到这边来做小伏低忍气吞声?”
阿南冷冷道:“你是为两国交好而来的,边境亦有不少百姓盼着你能带来和平,让他们免受战火之苦。”
“为两国交好?笑话,我只相信以力服人!如果不能骑马持刀把你们打怕、打服,靠一个女人用身体能哄得住男人?就算哄住了,又能撑多久,又是什么光彩的事?”臂上血流如注,她脸色已现惨白,瞪着阿南的阴狠之色却愈发浓重,“我小的时候,能骑最烈的马,射箭摔跤谁也不是我的对手。可在我父王当上了宁顺王之后,他便逼我学习汉话、练习歌舞,因为他已经策划好了我的命运,要将我像牛羊一样送出去!可边关的战火,两国的仇怨,不可能靠我的歌舞解决,只有鲜血与杀戮,才能血洗仇怨!”
“那你的侍女瑙日布呢?你不愿意放弃自己放肆快意的公主人生,她却生来便要服侍你,甚至在最后,还要作为你脱身的工具,惨死于火中。你自己的命便要过得潇洒自在,其他人就要为你铺路,凭什么?”
她目光中的狠戾终于闪烁了一下,但随即便被狠狠压了下去,她嘶吼道:“凭我是北元尊贵的王女!”
“你既然是王女,享受了尊荣,就该同时承担起责任,承担起百姓的期望。”阿南盯着她,厉声道,“只有得到,没有付出的人生,这世上怎么可能存在!”
她身体剧烈颤抖着,气息急促,最终一句话也挤不出来。
“楚先生,我们走!”阿南再不理她,转身便向外走去。
就在她跨过门槛之时,身后忽然传来金璧儿失声的低叫。
阿南回头一看,王女跌在墙角,那柄沾了金璧儿鲜血的利刃,已经被她自己送进了胸膛。
阿南默然看着她,而她呛咳出无数鲜血,痛苦不堪,脸上却兀自对她露出一个凶狠笑意,在满脸的鲜血中,显出狰狞,也显出悲怆:“别想带我去羞辱父王……我踏出王庭之时,就再也没想过要……活着回去!”
阿南知道她已必死无疑,抿唇沉默了一瞬,走到她面前,蹲下来将金翅鸟塞进了她的手中。
“带走吧,这是属于你的,你丢不掉。”
她茫然举起自己的手,死死盯着金翅鸟看了片刻,将这北元王族的尊贵象征紧紧按在了鲜血不断涌出的心口,再也没有了气息。
幽都夜语(1)
将金璧儿托给廖素亭,阿南带楚元知急匆匆奔上月牙阁二楼,一眼看见朱聿恒还巍然不动,才松了一口气。
楚元知喘息剧烈,一看朱聿恒脚下的情形,顿时额头沁出了豆大的汗珠:“殿下,千万别松动!”
“放心吧,早就踩半天了。”阿南说着,又问朱聿恒,“四方上下六点中心及分散处,算出来了吗?”
朱聿恒的脚一直定在这块地板上,一动不动已有半个多时辰,此时只觉腿部又麻又胀,如无数的蚂蚁在血管中乱钻。
他无法确定自己的脚是虚浮的还是牢牢踩住地面,太久僵直的神经已经麻痹,只能抬手紧按住自己的腿,免得感觉欺骗了自己。
“差不多,你替我争取的时间刚好够了。”朱聿恒说着,转头对楚元知说道,“楚先生,我只知道六极雷的一些粗浅理论,未曾深入研究,请你再与我解释一下”
楚元知定了定神,道:“六极雷为我叔公所创,时逢乱世,他加入拙巧阁抗击北元,当时阁主傅灵焰与他一起改进了我楚家之学,也因此雷火之法中杂糅进了鬼谷子秘技,有道家阴阳相生之法在。”
随即,他便取了一截被烧焦的木头,在朱聿恒面前画出了六个点,代表四方与上下,又道:“此地月牙为弦,楼阁为抱,当以三丈一雷、六尺一震之法布设机关……既然中控阵眼在殿下脚底,依照上下相谐之宗,鬼谷子有云:阳动而出,阴随而入,爆炸处定在上方。再根据四方互动之法,阳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