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!”
阿南略略休息了一会儿。火炉烘烤,热茶送食物下肚,热气内外一起涌入体内,身体仿佛逐渐化冻,温热的血液开始在体内行走。
雪山之上危机四伏,虽然韩广霆因为阵法即将发作而离开了,海客们也已被杀退,但深埋的疫病与机关并未清除。
稍微有了点精力,她便与众人立即启程下山。
山脚下休养腿伤的魏乐安已经拿到了药渣。他医术精湛,翻检着药渣,推敲药性搭配,再填补几味解毒良药进去,一时已经有了七分雏形。
阿南示意他跟自己到朱聿恒的帐房中去,她因身上疫情,只站在帐外,请魏乐安查看他的伤势。
一看到朱聿恒身上纵横交错的山河社稷图,魏乐安立即便想起了年幼时见过的傅灵焰孩子,神情大变:“南姑娘,这……”
“之前,我向魏先生询问过关于朋友身上的山河社稷图,那个人,就是皇太孙殿下。”
魏乐安看着他身上破损的奇经八脉,沉吟皱眉。
“魏先生,这一年来,我与他一起奔波于各地,希望借着破解阵法的机会,挽救他的生命,可如今看来,却是功亏一篑了……”阿南望着昏迷的朱聿恒,一贯坚定的她,此时声音也不由得微颤,“如今,我拿到了一个法子,或许可以救助他,只是,需要魏先生援手相助。”
魏乐安看着昏迷的朱聿恒,有些为难道:“南姑娘,你看,我是海客,而他是朝廷皇太孙……他查抄了咱们永泰行,还与公子生死相争,兄弟们若知道我救助了他,必定会不开心的……”
阿南自然知道这个道理,她默然跪了下来,在帐外深深叩拜魏乐安。
魏乐安吓了一跳,忙阻止道:“南姑娘,你向来与我不是这般客气的,怎么……”
“魏先生,您知道阿琰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?原本……他是可以自己活下去的。”
阿南将冰川上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与他说了一遍,泪水忍不住簌簌而下,打湿了蒙面的布巾:“阿琰是为了我们、为了这横断山的所有人,为了天下百姓,才变成这样的。魏先生,我知道咱们各有立场,可是,您能否看到我们往昔情分上,救阿琰一次呢?哪怕……哪怕将我的命抵给你,我也毫无怨言!”
“南姑娘,折煞我了!”魏乐安叹了口气,走到门边想去扶她,见她避开了手,便道,“这样吧,虽然我不能忤逆公子的命令,也不敢背叛我的阵营,可南姑娘,当年你曾经在滚滚波涛中救过我,这次又将我从悬崖下拉回来,我欠你两条命了,那……老头子当尽力而为,还你的恩情!”
“多谢魏先生!”阿南郑重谢了他,听他又说道:“不过事先说好了,当年我和师父都对这怪病束手无策,如今我究竟能否救活他,亦是未知。”
“我这边有一个方子,可以清理他身上的残余淤血,让他能暂时恢复。”阿南说着,抓起旁边的笔,在纸上写下了药方。
她的手已经奇痒难耐,颤抖不已,即使竭力控制,笔画也歪歪斜斜,只能勉强辨认。
她强忍着不去抓挠,等写完后,将那支笔投入火炉之中,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。
咬破的手指上,已经出现了淡淡的黑色溃烂痕迹。
她一咬牙,将自己的双手套进袖管中,强迫自己紧捏着手肘,以疼痛来压制那种麻痒。
即使已经蒙了面,她还是迅速退出了帐房,远离他们。
魏乐安随身药箱虽已丢失,但随行的军医送来了各种药物,银针小刀也是应有尽有。他给阿南匆匆配了一包药粉,让她先涂在手上稍微止痒,又仔细净了手,脱去朱聿恒身上的衣服,查看他一条条破损的经脉,一边看一边摇头叹息。
直到七条看完,他才问站在营帐外的阿南:“这么说,他身上已经爆裂了七条血脉?只要还能剩下一条,是否还有机会?”
阿南示意魏乐安将朱聿恒的身体翻转过来,指向了朱聿恒的后背脊椎处:“魏先生,您看他的督脉。”
魏乐安仔细查看那淡青的痕迹,沉吟片刻,取出银针在其中试探,脸上露出震惊之色:“南姑娘,这条血脉虽然外表看起来与其他血脉截然不同,并无淤血情况,但我以银针试探,发现受损情况与其他七条一般无二。而且,这是陈年旧伤了,怕是他年幼之时便已遭毒手。只是你看,这里已被人暗埋下活血化瘀的虎狼之药——药性成分,好像就是你写给我的这个药方!”
阿南点了点头:“是,这应该便是他第一条发作的血脉,只是早早被隐藏了起来。”
“此药可长期缓慢释放,强行驱散淤血痕迹,使其不在脉中凝结,显露出其他七条般的可怖情形,但……”他抽出银针,看了看后摇头道,“治标不治本,只能稍延时间而已。”
阿南远远问:“这药,能看出是何时埋进去的吗?”
“具体的看不出来,但老夫可以肯定,必定是在他十分年幼之时。所以埋药时的伤口疤痕已随着他身体的成长,彻底消失了。”
阿南心下也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