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周嫂子、周嫂子、”
跟着媒人进了一个大杂院,里头院子里女人冲着堂屋出声喊人。可喊了半天不见动静,难道是家里没人?
媒人跟周家显然很熟悉,没得到回复径直掀开门帘进屋。堂屋里收拾的整齐干净,却是空无一人。
床上被褥叠的豆腐块,洛兰瞧了一眼眸光带笑。她见多了对于家务手都不伸的男人,冷不丁来这么一个顿时心生好感。家是两个人的家,就应该共同维护才好。
“这是去哪儿了?”媒人自言自语,目之所及没看到周家一个人。说好了今儿来,怎么能不留人呢。
“哎,你们是周家亲戚,还是来相亲的?”门口进来一个人,听语气应该跟周家熟悉。
“大妹子,周家人都去哪儿了?”媒人没正面回答,因为不确定这人跟周家关系好赖。
“嗐,别提了。一大早周家那个疯婆子就跑出去了,家里几个孩子都去找妈妈了。”说完她的视线落在洛兰姐妹俩身上。“是跟周家那小子相亲吧?青山那孩子也是可怜,摊上这么个疯妈,这相亲的都吓跑好几个了。”
洛兰面容淡定,冲着对方礼貌微笑。“婶子,他妈妈经常这样吗?”
“差不多吧。自从周家小儿子没了后她就疯疯癫癫的,忽然想起了就跑出去,说去找儿子。哎,青山也是没办法才转业回来。”
洛梅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,开口询问:“不是说他是因为受伤才转业的嘛?”
“不光是因为那儿。他负了伤听说修养了好久,如今倒是看着还行。他是因为老母亲无人照顾,这才不得不转业回来。不然他在部队上发展更好,这都是没法子的事儿,不能放着老母亲不管。他那岁数也该成家了,可人家姑娘一看他妈那样,没人乐意照顾这么个婆婆。”
从邻居口中得知的是这么个消息,洛梅面容倒是一松。光是婆婆难照顾的话至少还有个时间,谁家婆婆也不可能跟着小两口一辈子的。最主要的是男人,他要是身体没问题,那这事儿还有得谈。
她没注意到说话的邻居那看好戏的神色,老太看她们这样,眼珠子滴溜溜乱转。琢磨着接下来说什么才能隐晦的给周家打破。
洛兰四下观察了周家的情况,三间堂屋隔开东面做单独的卧室。里头放了床、书桌、还有俩单人沙发。外间也差不多,只不过多了一张吃饭的方桌。
他家四口人,结婚后这住处也不宽裕啊。嗐,这个问题想远了。他那妈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况,要是疯癫到乱跑打人,旁人无法约束的话,这浑水还是别镗。照顾病人可不是个容易的事儿,精神病严重者更甚。
“闺女、你们是哪个公社的?”邻居好奇的瞅着洛兰,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。然后啧啧出声,充满了赞叹之意。
“多俊的闺女啊,是被周家说可以给安排工作给吸引了吧?孩子,婶子跟你说句真心话,嫁人可得慎重。”
好么,这刚说媒呢,你作为邻居就给打破。洛兰对于邻居大婶的话微笑回应,没多说任何话。人没见到之前说什么都尚早,什么事都得自己亲眼见亲耳听亲自感受才能下结论。
这时期的人都很质朴,但未免避嫌大家还是出来在院子里等。媒人挨着洛兰坐,等邻居大婶进屋后开口跟她小声说私房话。
“别听别人忽悠,尤其是邻居。恨人有笑人无,这世上盼望人好的只有自己的亲爹娘。哦,不对,有些亲爹娘都不乐意孩子比他好。邻居更是,谁都不乐意旁人超过自己。”
“嗯,我知道。”
又不是小孩子了,她经见的听说的也不少。陌生人有时候反而带着善意,而认识的人往往多了攀比。有攀比就难免嫉妒,有嫉妒就难免落井下石。这个道理她懂。
仨人在院里纳凉,大约等了二十多分钟,终于看到了今儿的当事人。周青山牵着一个头发有些乱的女人回来,女人看到有生人顿时躲在了儿子身后。
周青山冲她们抱歉的笑笑,开口解释道:“不好意思,我的过错没有守约。我妈平时不这样,今儿是在大门外看到了一个身影很像我去世的弟弟,所以跟着人走了。”
洛兰笑笑表示理解,目光落在他牵着的女人身上。从旁人口中听的形容她最多的一个词就是疯癫,可这女人看着不算太疯癫,反倒缩着脖子怯生生的有些可怜。
察觉到她的目光,女人抬起头来。人的话语可以做假,可神情眼神却基本做不了假。感受到她的善意,女人腼腆的冲她笑。
“对不起。”说完又看看儿子,神情在一瞬间的怔忡后变的清明不少。“是青山的对象是不是?青山,你去割肉招待客人。”
周青山看母亲又好了,默默松了口气。“妈,不急。我给你打水你先洗漱一下,刚才跑的头发乱了。”
“我自己打水就好。”女人推着他:“快去割肉,别怠慢了客人。”
媒人跟女人是认识的,目光来回转悠后定在了她身上。过去拉她的手:“老姐姐,还认识我不?我是后街二丫头,嫁到徐舍的那个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