代价,才堪堪封印土蜘蛛,蜃气楼作为常年浮游海上的小岛一样的妖怪,按理说,应该同样是个人之力所不能及的退治目标才对。
现在时机正好,他若是询问,小混蛋一定得作答。
“说来也令人好奇,晴明。蜃气楼宛如一座小岛,整日横行海上撞沉大船,你又是如何退治了他?”
这次是屏风后的贵人先笑了,隐约可见他折扇点点,让少年再讲述一遍。
“这可是个十分有意思的故事。”贵人笑道,“晴明,再为赖光讲一讲吧。”
少年领命,这一次,他终于端端正正看向源赖光。最初的对视之后,源赖光反倒视线一错,落在他黑底业火的折扇上。
穿起黑色的小混蛋,也能甩那些愚昧的阴阳师一大截。
“我来到传言最盛的村子,那里有名为雨女的妖怪,夫君便是死于海难,她告诉了我许多许多。”
“实际上,蜃气楼也不过是个被迷惑的傻傻的小妖怪而已。”少年说道,一提及妖怪,他的眼神便十分温柔,“我抵达海边时,正好遇见蜃气楼在兴风作浪,便乘一只小船,想同他说说话。”
源赖光用眼神严厉表示他这是送上门去找死!
“小船靠近蜃气楼,我冲他喊,问他屡次撞沉海船,究竟是为了什么。是别有隐情,还是一时兴起便想伤人。”
“若是前者,我便听听他的隐情再做判断;若是后者,我便必须将他退治。”
“躲过几波风浪,蜃气楼终于听到我的声音,他笨重地转过身来,竟第一时间向我展示他背上的房子。他问我平安京是否有如此精美绝伦的建筑,这都是他在梦中亲自搭建,是天上地下都没有的美轮美奂。”
“可在他背上,我只看到了一团蜃气,蜃气中有一名眼睛血红的妖僧,他以无形之锁操控驾驭着蜃气楼。他身上披挂金珠宝物,身边堆积冤魂骸骨,贪婪至极,多年以来一直操控蜃气楼为他掳掠宝物。”
“他每日在梦中催眠蜃气楼,说他感到背上沉重,其实是屋舍在不断增加,蜃气楼便满怀喜悦,坚定不移地听他的话,为此酿造一桩桩海难。”
“面对恶意的欺骗,我无法坐视不理,于是我对蜃气楼说道——”
“你的房子丑死啦。”
屏风后顿时传来拼命忍耐的笑声,宫廷之中大笑是不雅的,可有些事情就是听一次笑一次,特别是少年一脸茫然,根本不觉得自己讲得有哪里好笑的时候。
源赖光也拿扇子遮了脸,假装自己没有笑。
他想,蜃气楼大概是被气死的吧。
“蜃气楼把我的小船打沉,好在我有纸鹤可以乘坐。”少年老老实实说道,又引来一阵笑,他自己十分困惑地歪着头,还是不明白自己倒霉被毁船这件事情究竟笑点在哪,他还赔了钱,很悲伤好吗。
“名为雨女和海坊主的妖怪特地赶来搭救我,他们还带我找到夜叉,筹划消灭蜃气楼背上操纵他的僧人。”
源赖光放下扇子,唇畔的笑意渐渐淡了。
永远是这样,这个小混蛋永远是这样。
永远对妖怪没有防备之心,甚至将他们视作平等的个体,殊不知这些妖怪手上可能都沾着人类的性命,是应该被退治的对象。就以夜叉为例,这是个凶名在外的妖怪,犯下过屠村的血案,行踪诡秘,这一次不知怎么会被小混蛋找到,还愿意帮他。
“夜叉先生有过杀戮的过去,一开始他很在意我会介意,一直很凶的样子。可是在我们共同退治蜃气楼的时候,他冲在最前面保护我们。”
“在荒川的入海口,得天独厚的位置,我按照规矩向此地主人荒川之主献上供品,陈述利害,希望他也能屈尊参与进来。后来又有一个梦想是征服世界的小姑娘,她的金鱼很厉害,还有羞涩的椒图小姐……”少年一一历数着参与退治的妖怪,露出微笑。
“在所有人的共同努力下,妖僧的灵魂被打散,蜃气楼意识到以往的一切都是一场大梦。他知道自己犯下了罪孽,愿意舍弃多年积攒的妖力归还这片海域,希望能稍微赎罪。”
“后来我们互相留了联络方式……”
“咳咳。”源赖光终于忍不住了,“联络方式?”
“就是签了契约。”
顿时,源赖光所有掩饰性的咳嗽都卡在喉咙里,不上不下,梗得他难受!
全签了契约?!!
那个恨不得跟太阳肩并肩的荒川之主?那个镇守海域的海坊主?那个宛如修罗的夜叉?还有谁来着?上面三个已经是地狱级别的难搞了,全签契约?!
你其实不是个阴阳师是外交大臣吧!人缘这么好的啊!
作者有话要说:本篇夜叉的过去有隐情,蜃气楼传记有所魔改。我一直觉得蜃气楼蠢萌蠢萌的,就是只大寄居蟹。
这个故事是阿爸和光哥正式决裂的故事,其实两人谁都没有错,只不过因为时代在向前推进,人妖要从敌对走向共存,这是大势所趋,阿爸便是被选中的命定之子,他将一手推动这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