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夜星河如练,点点星光落入交叉的河道,如银河垂落凡尘。
微凉的寒风吹着齐腰的杂草,风呜咽有声,荒草唆唆作响。
河道边的石头上有些渗着的水,楼画语跪下去后,单薄的布裤下面可以感觉到粗细不一的砂砾。
或许跪得重了些,好像搓破了皮,有着温热的血水渗了出来。
可她就那样跪着,夜风吹过她颈后披风的兜帽子,微微转动,拂起她鬓角边,姬瑾小心理好的碎发。
秦昊退后两步看着她,就好像看到了前世那个跪在他府前的人。
他有时有些怀疑,自己重活一世,到底为何。
可转念一想,他又当真是有幸。
见过姬瑾两次醉酒,皆是为了五娘。
五娘两次下跪相求,却又皆是为了姬瑾。
这二人当真是纠缠不清,谁又知道谁欠了谁。
不远处竹筏上的姬瑾,隔着漫漫荒草,看着他们二人,一站一立。
心口复又开始刺痛,他不由的伸手捂住了。
颜铁明说,他与苗阳决斗之时昏厥,心中出现了一个大洞,十分恐怖,可在五娘跳河后,突然就不见了。
他醒来后,却并点痕迹都没有。
如若不是见到的人多,他定然以为是颜铁明诳他。
可此时,心口又痛了……
他看着那倔强的跪在地上的五娘,缓缓闭了眼。
她要做什么,他会帮她,可终究那场大梦,他只是个听客,秦昊才是跟她大梦一场的人。
远处的水鸟被什么惊起,传来哗哗的水声和水鸟嘎嘎的惊叫声。
秦昊这才回过神来,一拂衣袍跪在楼画语对面,沉声道:“五娘所求,我办不到!”
楼画语抬眼看着他,秦昊秉性纯良忠厚,对永顺帝自是忠心耿耿。
眼角有泪水落下,她沉沉的看着他:“所以前世,你也是知道的对不对?所以钱氏商号被灭,你并不是救不了,而是没有救?”
“是。”秦昊垂了垂眼,看着她:“是不能救。”
楼画语抿嘴想笑,可眼泪却不停的朝下落。
张了张嘴想说什么,可看着那就算跪着,依旧后背挺直的人,沉吸了一口气。
两人这般对立跪着,姬瑾心中复又沉了沉,眼睛和心口一般刺痛。
但五娘不想让他去,他就不去吧,由她想怎样就怎样吧……
“梦中熙和帝也是知道的。”秦昊跪着看着地上一只细细沙蟹爬过碎石,朝荒草中而去,想来是趁着夜色去觅食:“五娘今日带他来,或许也是对的。”
楼画语抬眼看了看立在竹筏之上,背着灯光的姬瑾。
缓缓抬手,对秦昊道:“义兄今日不告诉我,就当不知此事吧。”
说罢低头覆额,双掌撑于用额前,对着秦昊重重的磕了下去:“就请义兄永远不要说了!”
既然不能说,那就永远不要说!
秦昊沉叹了口气,并未阻止她,待她三磕之后,沉声道:“我定当此诺。”
随既起身,也不扶楼画语,一转披风,就朝顺着山岩村的旱路去了。
他将马藏在暗处,安排了亲卫给他看着。
待秦昊走后,楼画语却依旧跪着不想起来,看着那只沙蟹爬到荒草中,却拱在一堆杂草中,好像怎么都爬不出来。
她连身都不想起,直接匍匐着身子前朝,伸手想将那只沙蟹捉出来。
刚一伸手,却见一只黑棉布的鞋子落在手侧,跟着一只宽大的手掌将那堆杂草拂开。
那只沙蟹立马从杂草中现出,有些慌乱的朝水中爬去。
姬瑾那只拂杂草的手,随即转过,握住楼画语朝前伸的手,想将她拉起。
但见她膝盖,心中刺痛,只得一把将她抱起。
用披风紧紧裹住,抱着她到竹筏之上,朝颜铁明道:“找个附近的村寨歇息。”
手却轻轻拂过她的膝盖,用手指轻轻的将那些嵌入的砂砾取出,又将她脚上已然湿了许久的鞋取下。
一双脚已然泡得发白,皮都皱了。
姬瑾想着在京中,那般娇养着的五娘,心中微微发酸,将那双泡得发胀的小足夹着膝盖之间,帮她捂着。
上次帮她捂脚时,两人还未有婚约,此时虽有婚约,却又感觉两人之间隔着许多东西,远不是一纸婚约能解决的。
楼画语心神有些疲惫,看着姬瑾紧绷着的脸。
想他也该有着许多疑惑吧,却一直没有开口问。
秦昊说,前世的熙和帝是知道的……
双手慢慢圈住他的腰,楼画语靠在他心口处,那里心跳如鼓,有着一腔热血。
她突然这般亲昵,让姬瑾浑身一僵。
心中虽有些甜蜜,却更多的是沉重。
“我睡一会,到了叫我。”楼画语缓缓闭上了眼,紧贴着姬瑾的胸膛没有说话。
竹筏撑动,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