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川淡淡道:“你不该在这里骗人。”
这时候金子阳和郑航也过来了,只有季伟还在沙发认认真真看书,没注意人都走完了。
丁文祥飞快地看了吴茉一眼,赔笑道:“川哥,我这就走好吧?”
裴川说:“嗯。”
丁文祥立马跑了。
吴茉待在原地,她无措极了。可她不敢开口问裴川发生了什么,然而十六岁的姑娘,心中极为不安。她几乎难以避免地在脑海里想,她的‘精英’男友丁文祥,为什么被裴川一句话就说跑了?裴川为什么要过来,是、是因为自己吗?
吴茉鼓起勇气问:“你、你为什么让他离开?”
裴川把球杆往桌上一放,冷冷地问:“不让他走,让他睡你吗?”
吴茉这辈子哪里听过这么粗俗的话,她结巴道:“你、你……”
裴川懒得解释:“你也滚吧,眼睛擦亮点。”
吴茉在金子阳等人好奇的目光中,难堪极了。她脸通红,又不敢看裴川一眼,转身走了。
金子阳挑眉:“川哥,你认识那两个人啊?”
裴川倒也没有瞒他:“嗯。”他平静道,“丁文祥,靠装有钱人骗女学生。”
金子阳张大嘴:“卧槽人渣啊!”
只有郑航狐疑道:“川哥你怎么认识这种人?”
裴川沉默许久,半晌道:“因为我更坏啊。”
金子阳哈哈大笑:“川哥,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。”
裴川却骤然轻嗤了一声,是啊,他比丁文祥这种人更坏,所以贝瑶不喜欢他才是正常的。
初中那年,是裴川让丁文祥骗尚梦娴。他也许,亲手锻造了一个坏得透顶的人吧。
裴川知道自己和金子阳他们是不一样的,他们生来金汤匙,性格爽朗糟糕,却没有什么坏心眼。而他是泥泞里爬出来的人,看淡了丑恶,恨透了这个世界。他甚至不在乎吴茉会不会被骗,但他需要一个去找贝瑶的理由。
沙发边看书的季伟,看一个小时会做一套眼保健操,哪怕他近视已经五百度了,却一直坚持。
裴川第一眼看这智商低的季伟觉得顺眼。
能干干净净坚持一些东西,原本就是难能可贵的事情。
季伟见裴川看自己:“川哥,你看我做什么?”
“季伟,问你一个问题。”少年懒洋洋问,“为什么每次都考不好,还要那么努力地读书呢?”
季伟莫名其妙:“我喜欢读书啊?”
“因为喜欢,失败也没关系吗?”
季伟推了推眼镜,实诚道:“当然偶尔也会难过,我爸说我比猪还笨,他和我妈打算生个弟弟来继承家产。我家产都快没了,更要努力读书。”
裴川笑了:“操!”
季伟肃着脸说:“川哥,别骂人。”
金子阳和郑航笑疯了。
因为喜欢,所以会难过,难过完了,还是得更勇敢地喜欢。裴川笑了笑,季伟才是最简单通透的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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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末晚上,贝瑶才洗了头发,电话就响起来了。
寝室可没有插头供吹风吹头发,她裹着帕子:“喂?”
那头少年轻声说:“贝瑶。”
这么多年,她竟也一下子就从陌生的号码听出了他的声音:“裴川。”
“是我,别挂。”他说,“我在你们学校的香樟林,有事给你说,出来一下好不好?”
贝瑶咬了咬唇,上次给他一巴掌的事,让少女尴尬极了,半晌她才轻轻道:“嗯。”
迎着晚风和夕阳,她往学校的香樟林走。老远就看到了裴川。
他双手插兜里,看着香樟落叶。
秋天它并不会像银杏那样变黄,一直带着浅浅的草木清香。裴川知道自己去年过得太狂,六中许多人都认识自己,他来得很低调。
贝瑶走近他,轻轻道:“有什么事吗?”
少女的声音依然像春风一样和暖。
她的伤口,不像他的逐年溃烂,而会很快痊愈的。
裴川淡淡道:“你那个室友,吴茉,她男朋友是尚梦娴前男友。”
她歪了歪头,很不解。
裴川简单解释道:“一个骗色骗钱的。”
贝瑶皱眉,一双清亮的杏儿眼染上怒火:“我们会报警的。”
裴川只字没提自己,他赞同道:“好。”
活像个行侠仗义的好少年。
少女头发未干,在清浅的香樟木气息中,她身上香甜的丁香像是一条丝线,丝丝缕缕攀上他的心脏。
贝瑶说:“谢谢你裴川,那我回去了。”
裴川心中不舍,那些感情却又晦涩难言。他表情很平静,问她:“你要去看看周奶奶吗?”
贝瑶睁大眼睛:“周奶奶?她以前不是搬走了吗?”
裴川说:“她儿子不孝顺,把乡下和城里的房子都卖了,现在住在养老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