显老态,身上的衣裳补丁不知打了多少个。
那便是王二宝的阿娘刘氏了。
刘氏一眼就看见了门外的客人们。
她拉下脸:“二宝,你怎么在外头带人回家?”
王二宝连连摇头说不是,开了门就进了小院儿。
说是小院儿,其实也就一射之地,几步就到了屋里去的。
真是巴掌大的地方。
叫着好听吧了。
赵然面相是最和善的,也最爱笑的,他笑吟吟往前上了小半步:“刘嫂子,我们是途经此地,要往南边迁居的商贾人户,想跟刘嫂子讨口水喝。
这一程子赶路实在是累了,想借您家的地方歇歇脚。
二宝是个心善的孩子,方才我们说给些碎银子,他也不敢接。”
他一面说,一面重新掏了碎银子,也没有进人家家里去,就站在外头,绝不越界,只是把手递了进去:“您收下,不敢叫您白折腾一场的。”
他这样客气,反而把刘氏弄得不好意思起来。
刘氏拉着王二宝往身后藏了藏:“这歇歇脚喝口水没啥,要吃饭可不成啊,我们家没吃的,不是说不招待客人们……”
她面上一时讪讪的,挠了挠后脑勺:“而且家里头乱糟糟的,也不是多干净的地方,怕贵人们进了门嫌脏,也怕真的弄脏了贵人们的衣裙……我们这穷苦人家,赔不起的……”
裴清沅就顺势把话接了过来:“刘嫂子,您怎么这样说呢?是我们麻烦您,您千万别说这样的话。”
刘氏也不是非要推辞不叫他们金恩,只不过她还是小心惯了。
但见他们自己都不在意,也就开了门,迎着他们进了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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主屋和次屋也就几步之遥,小厨房也挨着。
一座小院子,四四方方的,其实看着就很拥挤。
虽说赵行他们确实不嫌弃,毕竟来之前也已经考虑到了偏远一点儿的村子里,多半村民的家境都好不到哪里去。
故而提早就有了心理准备,眼下真的进了王家的门,也没觉着有什么。
可屋子里面实在是太拥挤了。
三个七尺男儿,再加上姜莞和裴清沅两个,就算是把随行服侍的都留在门外,单是他们五个人,还要算是王刘氏和王二宝,这坐下来也实在太拥挤。
于是挪了小桌子,也搬了凳子,就放在小院里。
总比屋子里好不少。
刘氏端上来的就是清水,用土陶碗装着。
其实看得出来刘氏已经很尽心。
碗都是刚洗过,且清洗的很认真的,大约确实怕怠慢了贵人,或是叫人家觉着脏。
赵行端了陶碗真喝了两口水,才放下碗,去看刘氏:“我们进村里来,怎么见家家户户都这样安静呢?一点儿不像是个村子,倒像是没人住的荒地似的。”
刘氏唉声叹气的,一声长叹后,又给赵行碗里添了些水进去,然后才回应他的话:“闹了灾,家家户户都过不下去了,谁还有那个心思在外头走动啊。
大雪封山,这雪灾一来,进不了山打不了猎,我家那口子,就是因为这个伤的腿。
都说朝廷要赈灾,要赈灾,可我们这穷乡僻壤,住在山里头的,谁能记得我们啊?”
她又不住气的摇头:“贵人们没从城中过吗?城里头跟我们这儿的景象肯定是不一样的。”
事实上赵行一行人还没进城。
不过据姜元瞻所说,城中的情况的确还好。
赈灾的银粮和炭火送到之后,由府衙分发到每家每户,按人头来算,皆有定例。
至于粮食,是每天按人到府衙门外去领的。
所以城中百姓,就算是穷苦人家,从前过的是衣不蔽体,食不果腹的日子,如今一场灾情,也能吃得饱饭了。
跟小河子村这边,的确是云泥之别。
刘氏见他们不说话,才哭丧个脸:“我们也只有认命的份儿,就是可怜了孩子们……这个年难过唷,是死是活,只能听老天爷的了。
这不,二宝他阿兄受不住,一个人跑了,找不着人,也见不着尸体的,我们也是没法子。
这个鬼天气,家里又没粮食,更别说炭火了。
早晚不是饿死,也是冻死的命。
索性也不找他了。
他要真是能逃出生天,那也算是他的命好,孩子他爹老说呢,就当时给王家留点儿香火,但愿他跑出去,得了活路了吧。”
那至于王二宝那个妹妹为什么不在家里,赵行觉得也没必要问了。
男孩儿跑了都不找了,女孩儿要是跑了,或者索性就卖给别人家了,也没什么稀奇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