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想今日他一定不能善了,到底能不能安然无恙的走出钦差府邸的大门,都得两说。
越是这样想,魏志朝才越是浑身瘫软起来。
赵行看他那样没出息,实在不是什么硬骨头,心中越发鄙夷不屑。
可他是钦差,出门办案子,本身就不能掺杂任何私人感情。
一旦被感情左右,影响了理智,做不到冷静思考,很多时候就会出错。
而这些案子都是容不得出错的。
赵行指尖点在鸡翅木官帽椅的扶手上,一递一下,发出沉闷的响声来:“你不用与本王说别的,本王只问你,小河子村地保侵占百姓农耕用地,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?
二则,小河子村的村民进程来告状,敲响你府衙门外鸣冤鼓,你身为郡守,非但没有派人前去仔细调查,反而把人抓了起来,以刁民闹事为由,把人关了五日,事后又威胁小河子村的百姓,如若再敢到府衙胡闹,便要以暴民论处。
三则,当日你派人前往调查,除了小河子村外,你怕还有其他村子跟着一起闹事,便叫手下差役四处威胁,连带着小河子村临近的桃花村村民,也跟着无辜受牵连。
其余的便都暂且不论,单这三件事情,魏大人先与本王好好解释解释?”
魏志朝还跪在那儿。
赵行实在是懒得看,收回目光之后,只是摆了摆手:“魏大人还是起来坐下回话吧,别一会儿跪伤了双膝,本王还要派人送你回府,还得叫医官去为你诊治。”
这话说的足够讽刺。
乍然听来是关切,实际上全是在冷嘲热讽的骂他。
魏志朝手掌撑在侧旁的官帽椅上,撑着身子,缓缓站起来。
就跪了这么一会儿,膝盖确实就已经受不住了。
他动作缓慢,挪过去坐了下来。
赵然嗤了声:“魏大人可真是金贵的人。”
魏志朝汗颜,连话都不敢回。
赵行冲着赵然摇了下头,然后才又去问魏志朝:“所以魏大人打算先从哪个问题回答本王?”
“下官要说一点儿也不知道,那是糊弄王爷,王爷也必定不信。”
却不料魏志朝一开口,先是一声长叹:“可这整件事情,无论是小河子村还是桃花村,要是说全都是下官一个人的责任,下官也实在是觉得委屈。”
“你……”
“委屈?”
赵然是正在气头上,当然听不得魏志朝这样的话。
所以魏志朝话音才落下,他就又想接了话过来骂人。
结果被一旁的姜元瞻冷冷截住话头,把赵然所有的后话都给堵了回去,只管质问魏志朝:“你现在同蜀王殿下抱怨委屈,那小河子村村民的委屈,谁替他们诉说?”
魏志朝连连摇头说不是:“下官不敢跟王爷抱怨什么,毕竟王爷在小河子村与桃花村都走访过,小河子村现在的情况,是摆在那儿的事实,也容不得下官狡辩什么。
但这件事情,的确是另有内情的。”
他也不敢兜圈子,不等赵行追问,自顾自的就回了:“小河子村的村民把地给了村中地保,并不是地保强占,而是他们自己稀里糊涂的跟地保签过契书的。
白纸黑字摆在那儿,起初地保收了他们的地,他们就到衙门里来告过一回。
下官一听说这种事情,当即派人去把他们村里的地保押到堂上来问。
可人家手里有契书,一不是伪造的,二也确实是合规矩章程的。
王爷您说,这事儿叫官府怎么管?
下官是一方父母官不错,身为郡守理应为百姓撑腰出头这也对,但这是你情我愿的事情,他们自己跟地保签的契书,事后地保收走了他们的地,他们反悔了,闹到公堂上来,难道下官还能偏帮着他们吗?”
说起这些,魏志朝是真的很委屈。
事到如今,他也不敢有半个字的欺瞒。
跟赵行说起当初那些事情,原原本本的,有什么就回什么。
赵行他们几个心里也明白,所以听了这话才更皱了眉头。
魏志朝又叹气:“事情弄清楚之后,下官就放了他们自行离去。
下官也是想着,都是穷苦人家,或许有些不大讲道理,但也没那么大的罪过,小惩大诫,警告一番,放他们回去就算了。
可谁知道过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,小河子村的村民就又聚众闹到府衙来,还是说他们那些地的事儿。
可是王爷,您叫下官怎么受理呢?
鸣冤鼓他们是一遍又一遍的敲,这案子根本就是一清二楚,明明白白,审都不需要审的。
然则那些人又站在府衙门口口出狂言,说什么下官收受贿赂,是个最大的贪官,这会稽官场都烂透了,全是些贪官污吏,所以联合地保,侵吞他们的土地。
下官也是实在没了办法,才把为首之人抓了起来,投入狱中,希望能给小河子村的村民一个警告!”
做的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