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看着田秀不免想到自己家的阿杜,温柔地笑着说:“秀儿啊,你还小,还没到说亲的时候,你看你哥都还没成家呢。”
田秀眼珠子转了转,忽然嘻嘻笑了笑:“既然阿杜哥没成亲,那我嫁给阿杜哥就好了。”
阿杜娘:“……”
田秀娘两眼一黑,简直要被这没脸没皮的丫头气死,举着棒槌就要敲她:“我现在就打死你得了!”
田秀赶紧往阿杜娘身后闪躲,这一躲将阿杜娘手上的包裹撞掉了,包裹散开一角,露出里面华贵精致的缎面。
“好好看,”不等阿杜娘大惊失色地去捡包裹,田秀已经蹲了下来痴痴地看着那片缎面,想摸又不敢摸,“我从来没看过这么好看的东西,”她抬起头,哭得发红的眼睛弯弯,“这是什么啊,阿杜娘?”
阿杜娘愣了一下,低头忙捡起包裹仔细拍了拍每个边角,确定没有沾灰才松了口气,她紧紧抱着包裹勉强笑了笑:“秀儿,这是嫁衣。”
“嫁衣……”田秀喃喃地说。
田秀娘也被这一小小的变故吓了一跳,她虽然眼红她姊姊凭着手艺赚了不少银子,但也知道这些绣活都是镇长大户人家定了,要是出了好歹到时候她可赔不起。她连忙将自己丢人现眼的丫头拉扯过来,直接扯进家里:“姊姊对不住哈,我这就教训这毛手毛脚的丫……”
“阿杜娘!阿杜娘!”一个半大小子突然从巷口窜进来,连蹦带跳,“快来快来!你家阿杜回来了!”
阿杜娘手里的包裹差点又摔了,直接甩开木拐急急忙忙迎上前,又惊又喜:“阿杜,阿杜他回来了?!”
那孩子跑得太急,扶着膝盖狠狠喘了口气,才说:“是啊,你赶紧去瞧瞧吧。他出事了,是被人送回来的!”
……
不远处的太平街街头,一辆破板车上躺了个昏迷不醒的青年男子,板车边沿搭坐着个衣衫落魄的少年,嘴里衔着根草,正裹着破破烂烂的一件皮裘在众目睽睽之下晒太阳。他闭着眼睛翘着二郎腿,神态悠然极了,仿佛全然感知不到四周一层层人的指指点点。
直到阿杜娘急匆匆地奔来,挤开人群,看见板车上的青年,身形晃了晃,猛地扑上去老泪纵横:“阿杜,我的阿杜!你怎么了?!”
板车又搭上一人,不堪受重,“咔嚓”一声摇摇欲坠。
少年连忙从板车上一跃而下,那身法如飞羽飘然,极为轻盈利落。
他极有耐心地等阿杜娘哭了整整一盏茶的功夫,才好脾气地开口道:“这位大娘……咦,居然是熟人,”少年不疾不徐道,“大娘,这位兄台并未身故也未重伤,只是长时间未进食,饿晕过去罢了。”
围观的众人及阿杜娘:“……”
这话你怎么不早说!
少年丝毫未察觉周围异样的眼光,坦然伸手笑道:“镖费一钱银子,多的不要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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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钱银子!围观的吃瓜群众倒吸一口冷气,对一个普通人家来说,足够一家几口吃上一个月!
简直狮子大开口!
阿杜娘一手擦着泪,一手摸了摸自家儿子的脸庞,发现他的确只是吐息薄弱,人没大碍后连连点头:“好好,一钱银子罢了,只要我儿没事就好。”她摸了摸袖中为难地对少年道,“这……这位大侠,我走时匆忙没带银钱,能否等我回家取了银子送来。”
“好说好说,”少年眉眼被耷拉的帽檐遮住大半,一只手轻轻松松地托起板车,“送佛送到西,大娘带个路,我将人直接给您送家里去。”
这样热心肠的少年郎,哪怕穿着落魄些,举止奇怪些,最近风声鹤唳的江阳城百信多少对这个外乡人放下点心。
阿杜娘连忙双手合十朝少年拜了拜:“小菩萨好心肠,好心肠。”
少年一手轻而易举地拉着破板车随阿杜娘前行,兀自品味了一下:“这倒是个稀罕叫法。”
他皮兜里有什么蠢蠢欲动地抖了一下,被他眼疾手快地又按了回去,对上阿杜娘疑惑的眼神,少年只笑了笑,掌下狠狠捏了捏那个不安分的蛇头。
不远处的街角小楼上,矮胖的中年男子纳闷地望着人群拥挤处:“老陈啊,你说最近咱江阳城是不是太热闹了点?一出接着一出,就没太平过。”
被唤作老陈的老人家正皱眉低头看着总司地回信,心不在焉地回道:“热闹不好吗?现在这世道最怕的就是死气沉沉,你出了江阳城看看,到处都是荒废的村庄城镇。”他长叹一口气,将信放下,“潜龙山如今已经不再太平,我担心咱们这江阳城也要步其他地方的后尘了。”
“我说热闹的意思和你想的一样,”中年男子捧着茶壶愁眉不展,“现在安安稳稳的日子才是好日子,热闹就意味着有波澜,现如今有多少人能经得起波澜呢?”他话头一转,“怎么,看你这神情,是总司那边不派人来嘛?”
“现在到处都有妖邪作祟,可是我们的修行却远远跟不上这些妖魔鬼怪修行的速度,”老陈摇头道,“总司那边说是皇城最近都不太平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