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檀望了眼半开的窗户,窗外人声逐渐喧闹起来,昨日的摊贩们陆续又回来了。
他收回视线:“我听当地人说这虞夫人曾也是个名门出身的小姐,年少时与京城中一个皇家宗室中的青年订了婚,两人也算是两情相悦,故而很快就又定下了婚期。”
李药袖捧着水杯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水,放下杯子感慨:“这一听,好像又是个俗套的陈世美的故事。”
一个“又”字让沈檀嘴角抽了下。
李药袖乜他。
“……”沈檀继续说,“大约因着我是个生面孔的缘故,这后续他们没有详说。只说到了婚礼当日,燕京的迎亲队伍并没有如期登门,甚至来个通报解释的人都没有。让这位虞夫人成了整个梨花镇,乃至附近州城的笑话。”
李药袖“哦哦”接口道:“这后续我能猜到!自此她断情绝爱,一心投入家族营生当中,扩大产业,吞并同行,从此走上人生巅峰,成为一方女杰!”她呱唧呱唧拍爪道,“这乃吾辈楷模啊!”
“……”沈檀不说话,他就用那双金眸幽幽地看着她。
啧,这条小青龙不仅厚脸皮,还玻璃心。
李药袖端正坐好,咳了一声:“从你所说的来看,这个梨花镇很正常……干么呢!别扯我尾巴!一说不过我就动手,哪来的臭毛病!”
沈檀若无其事地收回留下五个清晰爪印的手,他又看了一眼窗外垂眸道:“要知道,在这乱世当中,太过正常本身就是很不寻常。”
杀戮与争夺是妖物的本性,而今早他不过略略转了一圈,便已看见了好几个明显与普通人迥异的身影出没在街市当中。那个虞夫人究竟是何方神圣,能约束这么多的妖物与凡人和平共处?
李药袖这回没说别的了,她揉了揉有点撑的肚皮:“这么一说,的确有点道理。还有,我总有点在意那个文氏父子……这样,下午我与你一同出去转转,看能不能打听到关于他们的消息。”
沈檀神色古怪了一剎。
李药袖立即敏锐地察觉到了:“怎么了?”
他轻咳一声:“我早上还接了个赏令,下午要帮麦子巷的王阿婆找狗。”
李药袖:“……”
她默默从肚兜里掏出个金豆豆,递给沈檀和蔼道:“不够再找我要哈,别苦了自己,”她咧嘴一笑,“反正是从我前未婚夫他爹坟里刨的,不花白不花!”
沈檀感觉膝盖重重中了一箭,想要推拒却对上小镇墓兽“你敢试试不要”的眼神,他只得动作生硬地将铜板和金豆子收入了皮兜。
……
午后,在沈檀的强烈拒绝下,李药袖遗憾地没能去欣赏平凉龙神走街串巷找狗的英姿。
她绕着屋子溜达了一圈,百般无聊之下带上喜丧娃娃偷偷摸摸地翻出窗户,出去逛大街了。
昨日草草经过,感触不深,今日李药袖“独自”出门,切身感受到了梨花镇的与众不同。
她一只小小石兽带着两个诡异的布娃娃堂而皇之走在大街上,投以好奇视线的人不少,但既无人尖叫逃窜,也没人喊打喊杀。倒是有不少热情似火的摊贩向推销各种小玩意和零嘴。
李药袖目光凝重地盯着伸到面前的那串香喷喷烤鱼,咽了咽口水,严肃抬爪婉拒:“我不是猫。”
小贩立刻震声道:“不是猫又怎么了!不是猫就不能吃鱼了吗!您这样威武神气的神兽大人天上地下有什么不能吃的?!”
李药袖震惊地看着他:好小子!有前途!那,那就浅浅地先来十串!
待她在附近溜达了一小圈,算着沈檀找狗差不多该回来时便心满意足地带着喜丧娃娃满载而归。
在她进入客栈时,又听见了昨日那似曾相识的窃窃私语:“哎呀~走了吗?走了吗?”
这次伴随着扑棱的水声,多出一道怪里怪气的声音:“走了走了!可怕的陆地四脚兽走了!”
“哎呀~真是吓死蚌蚌啦~他们怎么还在呀~蚌蚌还怎么卖珍珠呀,讨厌~”
李药袖猛地回头。
倏地,阴暗角落闪过一点银光,空空如也。
“……”李药袖微微眯起了眼。
回到客栈时,待她和喜丧娃娃将东西藏好,沈檀刚刚好回来,他推门而入的动作微微一顿,目光环视左右,最后落在正矜持端坐在桌上的小镇墓兽身上:“小袖……”
李药袖心头一紧,先发制人:“你怎么才回来,日头都落山了!找条狗而已,知不知道我一个人在屋中等你等得多无聊呀!”
“……”沈檀果真被她带歪了,他疲惫地揉了揉肩膀,“我去之前也不知道,麦子巷王阿婆养了十只狗,全不见了。”
李药袖:“……”
她有点心虚地收敛了语气,小声道:“那你是蛮辛苦的哦,”她体贴道,“明早我去买朝食,你把铜板留着吧,攒一点是一点哈。”
沈檀沉默许久,他长长地叹息一声,面露疲态地坐在她面前:“今日实在疲惫,昨日不是听客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