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
法喜小和尚抽了抽鼻子,对着一地散乱的白骨又掉了一会泪,却是拒绝了沈檀的帮助,爬起来自己默默地将他师父的尸骨一根根收拾好。因为一时半会买不到棺木,法喜小和尚只得用杯渡禅师的袈裟仔仔细细地将骨头包裹好。
外头的雨帘已变得稀稀疏疏,法喜找了个铁锹,决定将师父就葬在庙中的银杏树下。可是他的身量实在太小,甚至还没个铁锹高,最终变成了沈檀挖土,法喜抱着他师父哭,李药袖这个镇墓兽则威严地站在杯渡禅师的未来坟头,决定暂时履行一下自己镇墓兽的职责,替这位德高望重的僧人镇一会墓。
这其中有没有吃了人家的骨头心虚,就不得而知了。
沈檀挖墓的本事就和他神出鬼没的功夫一样十分了得,没费一会功夫俨然挖了一个极为规整且纵深合适的墓坑。
李药袖装作不在意瞥了两眼,坑壁光滑流畅,坑底平整如镜,她暗自点头心道,这人不仅和沈蠡一个姓,竟连在细节上的吹毛求疵都是如出一辙。看来姓沈的人多少有点病,最终她得出这个结论,但她还是认为沈檀的病更大一点。毕竟沈蠡是个谦谦君子,绝对不会贸然对她动手动脚,哪怕她现在是个镇墓兽!
法喜一步三不舍地抱着杯渡禅师的尸骨走到墓穴前,他蹲下来泪水直流:“师父,呜呜……”
“小蛇,你们在干嘛?”睡意朦胧的细细声音突然响起在他们头顶。
法喜小和尚不自觉地抬头。
一条碗口粗的黑色长蛇在银杏树上倒挂而下,三角形的脑袋晃晃荡荡撞上了小和尚的脸,冰冷的金黄竖瞳眨了一下,长长蛇信“吸溜”舔过法喜圆圆的脸蛋:“好嫩的小孩哟~”
法喜小和尚眼睛越睁越大,手里的包裹和他自己“噗咚”一起倒地。
沈檀:“……”
李药袖:“……”
……
大雨过后的清晨,太阳半死不活地躲在依旧厚重的云层中,官道上雾气蒙蒙,狭窄的山道渐渐变得开阔,连路边的树梢枝头都缀满了含苞待放的花朵。清脆的马蹄声有节奏地敲击在尚算平整的道路上,溅起一簇一簇的泥水花。
“嘤嘤,都说了我不是故意的。”黑色长蛇被倒挂在沈檀腰间,像一条风干的腊肉,它十分委屈,“确实很嫩嘛。”
沈檀无动于衷地牵着小马悠悠向前,嘴里叼着朵顺手从来路边摘得花骨朵。
李药袖照旧趴在她的风水宝地上,短短的尾巴甩甩:“谁让你吓小孩呢?”
黑蛇嘤嘤:“我一进那座庙就好困好累,就想挂到树上冲个凉,吹吹风。哪晓得小蛇会在树下挖出那么大动静,挂下来就看到那小孩了。”说起小孩,它卷起半截身子朝沈檀道,“你把那小孩带着当储备粮吗?”
不知是不是李药袖的错觉,越接近平凉府城小黑蛇说话的速度仿佛也变得越流利。黑蛇和她到现在见过的其他妖物都不太一样,“田秀”狡猾残忍,“杜秀才”善良木讷,而黑蛇……它虽说也有杯渡禅师所说的兽性,但与人更像。杯渡禅师说,只要吃过血食的妖物才通人性……
李药袖瞅着被沈檀利落地打了个结塞进皮兜里的黑蛇:“……”
很难评,她只能说,很难评。
突然,李药袖察觉背后传来微微的颤抖,那种颤抖连续不断地传来,颠得她快滑下小马驹的头。
李药袖莫名回头,就看见一直晕在小马驹背上的法喜小和尚抖得和筛子似的,甚至能听见他牙齿打颤的声音。
小和尚抱着光溜溜的脑袋,埋头呜咽:“不要吃我,不要吃我。我好瘦,当不了储备粮。”
李药袖:“……”
李药袖心道,被打成结的黑蛇不冤,她怜悯地看着小和尚:看给人孩子吓得。
还没等她慈悲为怀地安慰法喜小师父,突然前方奔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,李药袖刚诧异地抬眼,那阵马蹄声已如旋风般擦肩刮过。
李药袖:“……呃?”
啥,刚刚过去个啥?
“站住!”一声清亮的怒喝声伴随急勒的嘶鸣声响起在他们背后,“你们是什么人!”
狭路相逢
“让你站住呢!”见沈檀牵着马置若罔闻继续向前,那人登时暴脾气地纵马直追而来,手中未出鞘的长剑划出一道黑色流光,直击沈檀后背。
疾风劈开小马驹柔软的鬃毛,李药袖头顶一凉,求生本能令她剎那间在小马头顶瘫成一张兽饼。
沈檀步下一转轻飘飘地避开那道黑光,破旧皮氅擦落数朵落花,手腕一扬便挥出一道劲风直直迎向那人抓来的五指。
那人万万没想到对方的反应竟如此敏捷,大惊之下一时避让不及,手腕被那束堪比飞箭的寒风打了个正着,“嘶”的痛叫一声,连人带剑差点一起落到马下。幸好他反应也是极快,及时用脚尖勾住长剑踢回手中,两眼登时亮得惊人,燃烧起熊熊战意:“好你贩羊贼,身手竟还不差!来战!”
李药袖压根没明白究竟发生了何事,沈檀就